天水冀城的一間密室中。
雍州刺史郭淮、涼州刺史王渾、建武將軍夏侯霸正為誰是蜀諜吵得不可開交。
征蜀將軍趙儼和從洛陽來的大將軍府長史令狐愚則冷靜分析各方的陳述觀點,暗自推理最可疑的對象。
“我看那嚴苞也很可疑。”夏侯霸知道郭淮在張就那裡吃了癟。
於是,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他對張就大加維護。
“嚴苞一介書生,又年逾花甲,怎能獨自從蜀寇手中逃脫?”夏侯霸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
“那張就連逃都沒逃,直接便被蜀寇釋放,這又作何解釋?”郭淮當即反駁。
“張府君在西涼素有名望,蜀寇很可能是敬重其為人……”夏侯霸的借口更加牽強。
見如此下去,兩人又要打起來,趙儼連忙開口製止:“不論這蜀諜究竟是誰,我等如今沒憑沒據,都無法隨意處置一位太守。”
他轉而望向令狐愚:“公治,你有何見解?”
在場隻有這位大將軍府長史,才是朝廷派來專門調查蜀諜的特使。
令狐愚在旁聽了許久,頗為俊美的臉上始終風輕雲淡,不見任何情緒波動。
見趙儼詢問自己,他才緩緩開口:“嚴、張兩位太守哪一位的嫌疑都不小,咱們不能錯怪好人,但同樣也不能放過歹人。”
“公治可有高見?”郭淮連忙追問。
令狐愚微微一笑:“既然沒辦法找到兩位太守的疑點,不如咱們就造個疑點出來。”
趙儼也是條老狐狸,最先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公治是要引蛇出洞?”
“趙監說得沒錯。”令狐愚向前探了探身子,“咱們不如分彆對兩位太守放出口訊,就說郭使君要報武威之仇,即將率軍伐蜀。”
說到這裡,令狐愚伸出兩根手指:“隻不過,咱們對張就所說,伐蜀的目標乃是陰平郡,而對嚴苞則說要兵進武都。”
“懂了,咱們放出口訊後,那個真正的暗諜一定會將這個消息告知蜀寇。”郭淮也立刻明悟,“到時候我便派出斥候,觀測敵人的救援方向。”
“若蜀軍朝陰平郡救援,那暗諜便是張就,若蜀軍朝武都救援,暗諜便是嚴苞。”趙儼接過郭淮的話,道出了此計之妙法。
“哎呀,公治果然是有大才之人。應該、應該……”
夏侯霸很想說,應該讓令狐愚把名給改回來,卻又怕觸犯先帝曹丕,趕忙把後半截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們在此定下毒計,命運的齒輪便開始在嚴苞和張就二人之間旋轉起來。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無比,真材實料的齒輪也在飛速旋轉。
齒輪帶動尾軸在樓船艙底轉動,船尾的螺旋槳便攪動水流向後推去。
由青銅打造的螺旋槳每個槳葉都足有一人來高,但安裝在巨大樓船的尾部後,反而看起來沒那麼大了。…。。
沔水南岸。
蔣琬帶著一眾官員全都來到此處,觀看他們建造的第一艘螺旋槳樓船正式下水。
此刻,數十根粗大圓木被放在船底之下,圓木旁則有石塊阻墊防止其任意滾動。
“入水!”
劉瑤一聲令下。
擋在圓木前的石塊被船工們迅速取走,大樓船以圓木為輪,開始徐徐滾向沔水之中。
“嘩!嘩啦啦!”
隨著樓船入水,濺起數道大浪。
宛如巨鯨般的船體在水中來回搖晃,終於緩緩停穩下來。
樓船士們紛紛登梯上船,他們都是這半年來由蔣琬親自練出的季漢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