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和伏黑姐弟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三年前,我本來不想見他們,是津美紀小心翼翼地請求,無論如何都想見要和我結婚的男子一麵。
我很難拒絕她。
伏黑姐弟對太宰進行了一係列提問,從工作業績到思想品德。姐姐笑著問,弟弟冷著臉問。
太宰樂了,私下跟我調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嶽父嶽母呢。”
但即便調查得如此嚴密,三個香皮匠也沒賽過一個黑泥諸葛亮,還是上了太宰的當。
“津美紀好像很久沒給我寫信了。”我望著麵前的男生說。
他的表情微微一變。
我揣測:“談戀愛了?”
“不是。”伏黑惠解釋,“她讀書太忙了。”
“這樣啊。”
“而且你也從來不回信。”他補了一句。
我迅速岔開話題:“你來醫院做什麼?身體不舒服?”
“探望同學。”他視線往下,落在了我的手指上,“為什麼沒戴結婚戒指?”
戒指早在得知太宰是個窮鬼的當晚,和他打架時不知道扔哪裡去了。
“可能是早上放在洗臉台上了。”我抬腳準備離開,“你去看同學吧,再見。”
“櫻溪前輩——”
伏黑惠叫住了我。
“太宰先生對你還好嗎?”
“很好啊。”我扭過頭看著伏黑惠,不忍心告訴他真相,“每個月工資都交給我保管,一日元都不敢自主支配,下班也不出去鬼混,準時回來洗衣做飯。”
太宰聽到估計能笑死。
但伏黑惠的表情緩和了,他祝福道:“希望太宰先生能一直照顧你。”
“他會的,記得替我向津美紀問好哦。”
“好。”
伏黑惠離開後,我看向身後的大樹。
“出來吧,在那裡偷聽多久了?”
長發的伊萬醫生從大樹左邊蹦了出來,病懨懨的費佳則是從右邊走了出來。
“全部都聽到了呢。”伊萬笑得像個反派,“明明被前夫分走了一半房產,卻欺騙剛才的少年和前夫感情和睦。他是你的什麼人?弟弟還是追求者?”
“都不是。”
孔時雨當年給我和伏黑惠做了親緣鑒定,證實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還了伏黑甚爾一個無私生女的清白,讓他含笑九泉。
“那他為什麼這麼關心你?”伊萬不像個醫生,像個街溜子。
看了一眼費佳,他也滿臉期待地等著聽答案。
……俄羅斯人都這麼八卦嗎?
“在他小時候,我給過他一點吃的,他就記住了這份恩情。”我攤了攤手,“很小的事情,沒必要記這麼久。”
“你既然願意幫助剛才的少年,為什麼不願意幫助這位可憐的異鄉人?”伊萬又把費佳推給我,企圖道德綁架。
費佳低著眉眼,低聲地叫:“櫻溪醬。”
從櫻溪到櫻溪醬,他的語言往肉麻的方向進步了。
“人家惠君長得可愛,而這個異鄉人,”我惡劣地說道,“長得醜。”
其實費佳的美貌不輸於太宰,並且由於病弱而有種瀕臨破碎的美感。
“你敢說他長得醜?你這個愚蠢的凡人竟敢說他醜?”伊萬的臉扭曲了,身上也散發出駭人的殺氣,“你才醜,你全家都醜,我要撕——”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費佳在看他。
所有的詛咒都被伊萬不甘地咽回了肚子裡。
費佳又轉過頭看我:“櫻溪醬,好看。”
“你就算誇我是地球球花,我也不會收留你的。”我擺出了油鹽不進的態度。
他的臉上並未出現任何失落,依然在看我。
那雙紫紅色的眼眸輕闔,上下睫毛相觸再分開的時候,仿佛掀開了時間的籬牆,吞沒現實。
我在他意味不明的微笑中,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櫻溪小姐,”重新開口的伊萬已經整頓好了情緒,他用一副威脅的口吻說道,“如果你不收留他,我就把你離婚的事告訴剛才那個少年。”
“!”
我已經腦補出伏黑姐妹追到異能特務科,對我盤根問底的場景。
尤其是伏黑惠,大概率還會自己去找太宰要說法。
伊萬一甩長發:“我現在就去說。”
“請問,”我牽起費佳的雙手,態度良好地問道,“你想要一個家嗎?”
伊萬:“……”
費佳響亮地回答:“想。”
“這個家既不提供飯,也不提供衛生紙,還需要你洗衣拖地擦玻璃,刷鞋修補倒垃圾,這樣的家,你也想要嗎?”
“喂!”伊萬不爽,“彆太過分了,他是病人。”
“想。”費佳還是想。
“行吧。”
我隻好答應明天晚上來接他出院,總算讓伊萬滿意了。
要說費佳失憶了,我不太信。要說這兩人隻是簡單的醫患關係,我更不信。
但無論怎樣,我都不想讓伏黑姐弟再參與我的人生。
他們被好心人收養,讀書上學,畢業後再做份自己喜歡的工作,遇到喜歡的人,各自成家,過完幸福平靜的一生,才是我這個聖誕老人的孫女,真正想送給他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