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很神奇。
半個小時前我還差點殺掉他,現在卻樂意主動幫他處理傷口了。
少年皮膚瓷白,上麵的血漬觸目驚心,新傷痕之下覆著舊傷痕,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經曆。
他配合著我的動作,放慢了喝水的速度。等我綁完,他也剛好喝完,出於惡作劇的心理,我故意在他的腹部係了一個搞笑的大蝴蝶結。
“不準解開,不然就宰了你。”我惡狠狠地警告。
“噢。”他鼓起包子臉,看上去委屈巴巴,眼睛裡卻帶著笑意。
他沒生氣,而我……也氣消了。
“你的咒言好像對我沒用。”我問道,“是你太菜了?”
“絕對不是!”狗卷不肯承認自己菜,倔強地說,“是櫻溪醬的存在太犯規了。”
一瞬間,我想起了那個企圖與我同歸於儘,最後卻隻炸死了自己的冤種。
他在知道我的異能力後,留下了這樣的遺言。
——你的存在太犯規了。
據狗卷所說,他的咒言在麵對弱於他的人時會起效,麵對比他等級強的對手時則會反噬他自己。
但他對我說話,既不起效,也不反噬,就像他獨處時的自言自語。
“我好久沒和彆人正常地聊天了。”他剝開一顆潤喉糖放進嘴裡,“謝謝你,櫻溪醬。”
他今天謝了我無數次,明明我也沒做什麼。
“擁有這樣的能力,你一定遭到過不少誤解吧。”我順口說道。
畢竟任誰聽到一堆飯團名,都會以為對方在裝瘋賣傻。
“……習慣了。”狗卷低聲道。
他說習慣了,而不是沒關係。
“挨揍的次數多嗎?”我又問。
“還行,像櫻溪醬這麼厲害的人很少見。”他歪了歪頭,“你的工作是刑警嗎?”
“未成年人少打聽成年人的事。”我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說吧,為什麼冒充五條悟和我相親?”
“五條老師臨時出差。”狗卷解釋,“於是他就把相親的任務安排給了學生。”
聽聽,這個五條還是人嗎?
“以後他結了婚臨時出差,讓老婆懷孕的任務也安排給學生?”
狗卷思索道:“說不準。”
“說不準你個頭!”
一道陌生的男聲從空中傳了過來,等我抬起頭時,人影已經落到了地麵,兩隻手對著狗卷的頭一頓怒搓,“阿棘,剛能和女孩子正常聊天,就迫不及待地詆毀自己最尊敬的老師了?”
狗卷被搓得頭發都豎了起來,艱難地辯解:“木魚花……”
黑色眼罩,白色羽毛球頭,高大的身材,這個配置才是真正的五條悟,我今天的相親對象。
“嗨,櫻溪小姐,你好呀。”五條悟搓完狗頭,爽朗地笑著與我打招呼。
我冷下臉說:“我不好。”
五條悟也不慣著我:“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我感覺挺好的。”
“我會如實告訴令尊令堂,你今天讓學生替你相親的事。”
他噫了一聲,仍是無所謂的態度:“隨便你。”
有種拳頭打在爛棉花上的無力感。
“金槍魚蛋黃醬!”這時,狗卷朝五條悟搖了搖頭。
“你讓我對她友好一點?”男人摸了摸下巴,用略帶不滿的語氣說道,“才半天時間,阿棘你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狗卷連續比了好幾個手勢,我沒看懂什麼意思,但五條悟顯然是看懂了。
“行吧,我也不想你背後跟憂太他們說我壞話。”
聽到自家老師的回答,狗卷彎起眉眼,微微一笑。
少年的笑容乾淨且美好,像他身後如夢似幻的雲彩,縱然我不待見他,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他把手放下,沒放在褲線處,而是交疊擺在了腹部的繃帶蝴蝶結上,看上去有點呆,又有點乖。
“櫻溪小姐,我為我的失禮道歉。”五條悟沒什麼誠意地道完歉,又問,“你想要什麼補償?”
實際上我沒想過要補償,但他提了,我就開條件了:“我想拜訪令尊令堂。”
“剛相親就見家長不合適。”五條悟拒絕了,“換一個。”
“我想去你家參觀。”
“再換一個。”
五條悟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
看來還是要得到他的好感,才有可能被邀請做客。
“和我來一場真正的約會吧。”我趁熱打鐵,“就現在。”
“OK。”五條悟同意了,“先去吃個晚餐,再去你想去的地方玩,怎麼樣?”
“好。”我看向狗卷,“既然我和正版已經見麵了,你這個盜版可以回家了。”
“我也想和你們去玩。”狗卷嘀咕道,“帶帶我。”
“誰要和你玩?”我嗬斥道,“未成年人自己去找未成年人玩,不要妄想踏足成年人的圈子。”
“櫻溪醬,你過河拆橋。”他膽子大了,居然敢批評我,“剛才我還給你跟五條老師說好話的。”
“我可沒聽到你說了什麼好話。”
狗卷試圖賣慘:“我肚子餓了,跟你們一起去吃個飯叭。”
我:“木魚花!”
狗卷:“……”
我:“鮭魚子!”
狗卷:“不對,鮭魚子不是這麼用的。”
我:“生筋子,醃魚子,明太子,狗、卷、子——”
狗卷:“…………”
“哈哈哈哈哈!”五條悟大笑起來,“第一次有人用阿棘的語言打敗阿棘,櫻溪小姐,你真是天賦異稟。不過——”
他話音一轉,瞬間站到了我的麵前,“咒力不如阿棘的你,為什麼能讓咒言失效?”
“櫻溪小姐,試試看吧,你能不能碰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