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歌的聲音瞬間消失。
“我受過他的照顧,也照顧過他,討厭和喜歡,悲傷與快樂,所有的情緒都在離婚的那天一筆勾銷了,他對我而言,就像一個普通的路人。”我慢慢地說道,“與其記著過去的事,那我不如——”
既然給自己塑造了愛吟詩讀書的人設,那麼此處應當吟上一句詩。
“憐取眼前人。”我望著五條悟的眼罩,肉麻地說。
五條悟氣定神閒地吃著巧克力蛋糕,看不出神情。
等等,這家夥一直戴著黑布眼罩,完全遮住了視線,該不會和條野一樣是盲人吧?
這兩天我遇到殘障人士的概率也太大了。
但五條悟健步如飛,能跑能跳,還會瞬移,難道——
他的咒術是像蝙蝠一樣靠嘴巴發射超聲波來辨彆方向?
“眼前人?”太宰重複一遍,站起了身,目光投向了我,“像這樣嗎?”
他站起來的高度比五條悟坐著要高,因此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變成了我的“眼前人”。
我們的視線再次相交,他朝我稍抬下巴:“這位小姐,我從剛才起就覺得你很眼熟。我們是不是之前在哪裡見過?”
嗬嗬,當然見過,昨天還一起坐在樓梯上吃了晚飯。
由於我不能上二樓,太宰的腳也不能落在一樓的地上,因此樓梯便成了我們彼此都能進入唯一的公共區域。
“你認錯人了。”我彆過視線,“我不記得見過你。”
“哦我想起來了!”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拜托,千萬彆說像你前妻!
“你就是上次在海中賭場輸給亂步先生的小姐。”
好消息是前妻的秘密保住了。
壞消息是賭博的秘密沒保住。
我在五條悟麵前高雅的人設塌房了。
亂步挺起胸脯,驕傲地說:“沒錯,笨蛋櫻溪輸得很慘,然後陪了本偵探大人半個月。”
“是陪你玩了半個月。”我吐槽道,“麻煩把話說清楚,少一個字會多出歧義。”
“哦?”五條悟咽下嘴裡的蛋糕,“櫻溪小姐還賭啊?”
“……工作壓力太大時會。”我試圖給自己挽回一點形象,“小賭怡情。”
“你那是小賭嗎?”亂步的嘴又癢了。
我剜了他一眼:“江戶川君,看來你的嘴隻有掛到牆上才會老實。”
這裡沒有福澤諭吉,太宰又打不過我,體術為零的亂步不得不護住了自己的嘴。
“櫻溪醬的相親對象,娶一個會賭的太太是沒有好處的。”他捂著嘴巴,還不忘勸誡五條悟,“會把家產都輸光的,唔,這個巧克力蛋糕不錯,推薦你下次嘗嘗這裡的草莓巴斯克。”
“謝謝你的建議,但事實上,”五條悟放下了手裡的叉子,悠悠地說,“我的家產多到管理起來令我頭疼,如果能被輸掉一些,倒是一件好事。”
臥槽!
五條悟是什麼人間天使,他不僅在兩個窮男人麵前凡爾賽了自己的家產多,還在幫我說話。
“櫻溪小姐,我還沒去過賭場,你願意帶我去見識一下嗎?”
高大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圈聖光,點亮了整個咖啡店。
“可是——”可是我囊中羞澀地已經去不起賭場了。
“本錢我出,輸了算我的。”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贏了算你的。”
一瞬間,我聽到了愛情之神振翅的聲音。
“好嘞,五條君,我們現在就出發!”
“她又去送錢了。”亂步偷偷對太宰說。
我在他的嘴上擰了一下,而五條悟與太宰擦肩——
不,那幾乎是撞肩而過。
那麼寬的一條走道,他們偏偏撞上了,並且,誰也沒道歉。
*
我帶五條悟去的是距離咖啡店最近的一家賭場。
在進去之前,我買了一副墨鏡和一副口罩,全副武裝。
這波操作把五條悟看不明白了。
“這裡麵光線刺眼?”
“不是,我有些社恐。”
“讓社會恐慌的社恐?”
“……”
“哈哈哈開個玩笑。”
一點也不好笑。
事實上我會特意變裝,是不希望被賭場攔下。
然而在和五條悟去買籌碼的時候,我就被當場截獲。
“給我出去。”
來人是個瘦削的高挑男子,他是Mafia五大乾部中最菜雞的乾部A,有小道消息說他是森鷗外的外甥。
這裡的賭場是他的場子。
“櫻溪,這裡不歡迎你。”
“這位朋友,”五條悟好奇地問道,“難道櫻溪小姐有欠你錢嗎?”
“這倒沒有。”A說,“她雖然賭運很差,十賭九輸,卻從來不欠我錢。”
“既然這樣,為什麼阻止我們進入?”
乾部A對我本人沒有意見,他畏懼的是同為Mafia乾部的中原中也。
兩年前我在A旗下的一座賭場裡被他下套,輸光了全部的家當。
最後在A的誘惑下,將自由也賭上了。在我輸掉,準備戴上他給的項圈時,中也從尾崎紅葉那裡知道了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二話不說,先將A的賭場踏為了廢墟。
最後他踩在A的臉上,惡狠狠地警告道:“如果你再敢騙她,我一定會讓你被重力徹底碾碎!”
就在我為中也的義氣拍手稱快時,他卻將我帶到了Mafia旗下的各大賭場。
“錄到虹膜識彆係統裡,禁止她參與任何賭博遊戲。”
日本相當一部分的賭場屬於Mafia,中也這是斷了我的財路。
我當然很不滿,但一向性格溫柔的中也在這件事上態度強勢而堅決。
“你什麼都好,就是對Mafia太忠心了。”我氣呼呼地說,“生怕我把你們Mafia的錢都贏走了!”
中也怔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辯解,戴著黑手套的手落在了我的眼睛上,留下了一個近乎告慰般的撫摸。
“是啊,我怕。”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