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威脅當然要在海上解決,鄭國現今雖有衰敗之勢,水師依舊擁有碾壓巨鯨幫的力量,不然這群強盜也不會隻敢在遠海處遊蕩。
渠河。
水路交彙之處。
今日方石庵方大人在此宴客,幾人打聽到消息後特來拜訪。
“朱會首。”一位氣質陰柔的中年男子掃眼審視幾人,待收到消息方伸手示意:
“幾位請上船。”
這應該是一艘專為享樂而建的花船,上有樓宇、館閣,樂師在一旁撥動琴弦,舞女於正中盤旋身姿,更有淡淡清新香氣在場中縈繞。
如此奢華貴氣的花船,莫說言景福、申虎,就算朱居記憶中自家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都未曾見識過。
船艙好似大殿,兩側各有數人正坐,方大人作為越城知府竟然隻能居於左側第二的位置。
正中主位處立著一麵屏風,屏風後隱約可見一道人影,足見其身份不同。
無一例外。
場中幾人都身懷貴氣,看過來的眼神更是高高在上,帶著股審視意味。
官員!
這種特質唯有官員才有。
而且這幾人的官職品階定然不低!
朝廷官員雖無武藝在身,卻擁有對普通人生殺奪予的大權,常年居於高位更能蘊養威勢,就連申虎這等悍勇武師在幾人注視下也不由心生忐忑。
言景福幾人更是麵色發白、雙腿癱軟,恨不得當場跪在地上才好。
“朱居?”
屏風後,一個輕柔舒緩的聲音傳來:
“我聽說過你,有著一門染布的好手藝,短短數年就建成萬彩布行……”
“了不起!”
聽聲音,當是一位中年男子。
“貴人過譽。”朱居拱手,客氣了一句:
“朱某能有今天,多虧方大人掃平越城頑疾,還有各種助商善舉,朱某的能力倒是無關緊要。”
“嗬……”男子輕笑:
“方大人勤政愛民、治下有方,朝中百官皆有耳聞,本王又豈會不知?”
“方某慚愧。”方大人垂首:
“殿下過譽了。”
殿下?
三皇子鄭弘!
去年被封為齊王的那位?
他不是應該在京城參政議事的嗎,怎麼會來了這裡?
方石庵以殿下相稱,也是在告訴朱居幾人,屏風後那貴人的身份。
“方大人無需過謙。”三皇子鄭弘輕輕擺手:
“能者上、平著讓、庸者下,此乃太祖立下的用人之法,有些時候該爭就爭,不然反倒會讓本王失望。”
“是。”方大人應是,側首看向朱居:
“朱會首此行何事?”
“回大人。”朱居拱手,把今日發生在會館的事一一說來,開口道:
“越城靠海,數以萬記的百姓以漁市為生,若被那巨鯨幫攔了出海之路,怕是會出大亂。”
“朱公子所言甚是。”方大人皺眉,麵色凝重:
“巨鯨幫於海州而言,就如花街之於越城,若不鏟除商道難以暢通、百姓難以安穩。”
“殿下!”
他朝著屏風跪倒在地:
“請殿下教旨,遣水師剿匪。”
“方大人心懷百姓,本王心中甚慰。”鄭弘音帶感慨,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大軍出動,非比尋常,當由地方上稟兵部,再由父皇審議方可,豈能由本王擅專?”
“唔……”
“隻是此番一來一往,怕是已然誤了大事,李大人可有方便之法?”
“回殿下。”李大人當是兵部官員,聞言起身拱手:
“戰火疾如風,隨勢而變,有些時候確實可以先斬後奏,隻不過……”
“錢糧方麵不好處理。”
“是極!”鄭弘點頭:
“朝廷撥兵,錢糧開路,若無兵部文書先行出兵,錢糧則隻能自籌。”
“朱居!”
“草民在!”
“本王久聞萬彩布行的染布行銷天下、日進鬥金,可願讚助錢糧?”
鄭弘聲音平緩:
“李大人,若是出動水軍剿匪,需多少銀兩?”
“最少十萬兩。”李大人道:
“若有十萬兩白銀,三日之內即可出兵。”
“好。”鄭弘輕拍雙手:
“朱居,這十萬兩白銀萬彩布行先行墊付如何?待到剿滅盜匪,朝廷再行返還。”
場中一靜。
申虎、言景福幾人渾身冰冷。
萬彩布行的生意確實是一日強過一日,但開業至今尚不足兩年時間,能有多少盈利?
賬上倒是有幾萬兩銀子,但這是采買、貨運、墊售等流水,不是布行自己的。
十萬兩白銀一拿,布行生意立馬停擺,就連工人的月錢都拿不出來。
至於返還?
猴年馬月能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