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考核,李恩很順利就通過了。等所有考生都參加之後,合格的考生還要回縣衙參加筆試。
武科筆試比較簡單,由知縣起頭,默寫一段《武經》上的內容,超過百字即為合格。
到了午後,縣轄原本有上千考生,現在隻餘下一百多人。所有人都坐在桌案前,努力默寫武經。
這對李恩來說,默寫一段經義根本不在話下。但就在他認真答題時,一股惡臭卻傳了出來。
“老爺!”
“這個楊樹,他拉屎!”
不單是李恩,旁邊更有不少考生嚷嚷起來!
眾人捂著鼻子望去,見那個楊樹竟然褪下褲子,朝自己的靴子裡方便。
知縣也拿手帕捂住鼻子,指著楊樹道:“你……你乾什麼?沒見這是考場嗎!”
楊樹邊使勁,邊說道:“回老爺話……小人今天為了有力氣考試,多吃了兩碗麵!……沒想到一直考到下午還沒完,所以……嗯——!”
又是一陣惡臭傳來,李恩趕緊用胳膊捂住臉。
知縣見狀,當真是一臉鬱悶。可真把這家夥叉出去,又有些於心不忍。
“你你你……你快著點兒!不要影響彆人!”
他捂著臉吩咐衙吏:“快拿個盆兒,再鏟些爐灰來!等他拉完趕緊把那隻靴子埋好扔出去。”
“是!”
知縣捂著手帕,走到考場中間,甕聲甕氣地說:“諸位考生,大家互相體諒一下!考取功名,都不容易,也不要笑話人家!人有三急,實屬無奈嘛。”
聽知縣老爺都這麼說,大家的心氣才順了一點。
隨後,知縣繼續說道:“我也提前告訴大家一下,這縣試,府試也還罷了。要是到了鄉試,大家還真得向這位楊樹學學!你考鄉試如果要出恭,就是對聖賢不敬,考卷就成了屎卷,寫得再好,考官都不看!所以今天,你們還得感謝楊樹,免得丟了前程……”
“那知縣老爺,鄉試要考好多天,總不能不出恭吧?”
見有人問,知縣便笑道:“號房裡有個花盆兒,裡麵盛著爐灰,就在那裡方便!等考完後,盆兒裡還會種上花兒,你要中了老爺,這盆花就叫君子蘭!”
“哈哈哈哈……”
然後,又有人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叫君子難呢?”
知縣歎了口氣:“因為這世道,防君子不防小人,想做個至誠君子,難啊!”
“哈哈哈哈……”
說著,楊樹終於解決了三急。衙吏們也抬著用爐灰埋好的靴子出去了。
秋風一吹,考場又恢複了寧靜。
李恩發現,這位知縣大人倒是位不錯的官員。原本的煩躁,很快就散去了。
接下來的考試,大家又集中了精神。儘管隻是默寫百字經義,但也極為認真。
等出得考場,天已經麻麻黑了。喬氏他們一直侯在街邊,看見李恩,趕緊迎了上來。
“怎麼樣?”
“很順利,應該沒問題。”
肖大伯說道:“孩子累一天了,先吃飯吧?考得怎樣,發榜就知道了!”
很快,一家人就找了個小館吃飯。
市井氣息濃厚的小館,吃喝也頗接地氣。大家叫了一大盤炸臭豆腐,又點了一盆鹵豬尾巴,醮著豆瓣醬,喝著甜米酒,即解饞又飽肚子。
席間,李恩便向大家說了考試的內容。周近也詢問了一下有關於武科的應對。
周近還是童生,參加過很多次院試,但武科是頭一遭,不得不做好準備。
“放心吧周哥,隻要你正常發揮,絕對沒有問題。”
李恩卻極有信心,不光是對自己,對周近也一樣。
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大肅武科,隻要修煉到武生就能通過縣試,武徒便是童生,武士即為秀才。
武士與文士,都是士人。
而周近天賦並不低,修成武士已一年有餘。如今煉骨也有了兩三分火候,穩穩的武師修為。
實戰可能差點,但應試不成問題。
雖說武士就能中秀才,但想穩穩當當求取功名,必然是武師更牢靠。
得到李恩的鼓勵,周近也顯出神往:“好,等發榜之後,我們就一同去省城!”
“中!”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一家人結了帳,重新回到碼頭船上休息,直等天明發榜。
縣試發榜很快,次日一早就張貼出來。最終入考的有八十九人,李恩赫然在列。
在衙門外看榜的人,有的高興,有的歎息,也有的滿不在乎,隻等來年再考。
而且縣試通過,接下來就要參加府試。考核內容和縣試一樣,隻是標準更高。
於是當天,李恩一家便渡江來到省城。
……
泯南一省科考頗為便利,因為省城和縣城挨著。
一同乘舟渡江的,還有上百家子人口。碼頭生意火得一塌糊塗。
三鎮中,源州府是朝庭設立的城郭,不同於江口和湖陽那樣自發形成的集鎮。
源州府城樓高大,城中街市井然,房屋錯落齊整,儼然呈現出一省首府的威儀。
離碼頭往城中而去,正街之上已有許多長衫華服的人群,十有七八是趕考的秀才。
源州作為省府,馬上要開始武科府試,院試;然後又是泯南一省鄉試,還有朝庭的洋務恩科。
這樣的盛況,也是多年一遇。加之又是中秋時節,街上燈籠高掛,彩緞飛揚,真個熱鬨非凡。
李恩他們來到源州正街,準備先讓周近去衙門報上武科院試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