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肅,東南海域。
三艘遠洋大艦在遠離陸地百裡之外的大海之上,忘我的踏著航線飛馳。
對於出航,很多海員們早已不再陌生,起初感覺與往返海島的狀態差彆不大。
隻是從學員成為艦隊主官,同樣的出航給人的感觸是不一樣的。喬銀時刻都在關注著海上的狀況,也關注著大艦上的一切,畢竟肩頭有了責任。
無論是氣候,航道,還是艙內的淡水,糧食。主政官的失誤,都有可能威脅到艦隊的命運。
就連方皓,也慢慢不再喳喳呼呼。
畢竟新蓋的茅廁香三天。
從剛開始出航的興奮過頭,擺足了官架子,到真正航行至不見陸地的航線後,芬芳散儘。方皓不出幾日就安靜了下來,認真督促著大艦前行。
剛出航的幾日,一切都還能習慣。
航距,大概相當於從源州抵達了瑚州的距離。而且大家同樣遇上了一座小小的島礁。
這座島礁比銀窗島更小,連泥土都沒有,完全是由珊瑚礁形成的。根本無從開發。
不過艦隊拋錨後,大家還是輪流在礁島上站了站。不為彆的,就為了沾沾地氣。
銀環號上,範師傅照例為大家打著晚飯。出行之後,這就是最後一頓好飯了。
新鮮食材隻能保存幾天。之後就得發揮海員一貫的作風,開始啃硬米,蘿卜臘肉。
經過一夜休整,艦隊繼續東行。
接下來的航行,漸漸就沒有那種新鮮感了。
每天都是相似的生活,起帆,航行,然後拋錨,休整;景物也是相似的藍天,白雲,大海。耳邊除了海風和海浪,就隻有海員們偶爾的談話。
開初,喬銀還會算計一下,今天又走了一個瑚州海峽,航行了多遠。
但時間一久,感覺每天都沒什麼變化。昨天和前天一樣,今天又和昨天一樣。
所以明天還沒起航,大家就能感覺到明天也和今天一樣,後天也會和明天一樣。
偶爾經過一片小的島礁,那種新奇感也慢慢被消磨掉了。
要不是中途遇上了一場春雨,或許都會讓人懷疑,時間是否在流逝,艦隊是否在前進?
方皓的精神都開始疲倦了,更彆說是其他人。
好在喬銀有郎先生賠著聊天,能學到管理洋務的更多知識,倒也不覺得煩悶。
他的兩個副手也都是性格平和的人。魏艦丞喜歡寫書,吳都統喜歡看書,倒是正好湊成了一對兒。
至於那些水兵水手們,隻要他們不造返,基本上就靠小賭怡情,大賭傷人混日子了。
如此又行了四五日。
對照海圖,不覺到達了大肅東南角,那片突起的半島正是泯南省。
“看,是佛羅州!”
“我們又回來了!”
考核期間,喬銀他們嚴格遵守紀律,不能上岸,也不能接受任何補給。
但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陸地,就像一座巨大的海上航標,讓海員的精神重新又煥發出了活力!
……
京郊外。
這是一間樸實無華的院落。
院落的房舍,籬笆,都是用竹子和茅草修葺而成。就連房中的陳設,地板,也都是簡約的竹器和竹席。
和暖的春風,吹拂著院落周圍的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
小屋內,一位衣著樸素,須眉如劍的男子端坐在竹席上,神色安詳而寧靜。
這樣的場景,如同穿越了時空,好像回到了數千年前諸子百家爭鳴,各領風騷的年代。
少時,風住。
男子微微睜眼,看了一眼放在麵前的一封信函。信函上的落款,正是駱誠國。
微微歎息了一聲,男子無奈的搖搖頭:“駱兄啊,你還是不願理解我的苦心……”
這時,竹屋外的小童走到門邊,啟稟了一句:“老爺,文山公子來了。”
“哦,快請。”
男子微微抬手,寬大的袖袍擺出,頗有一絲古代聖賢的風範。
隨著他相請,竹簾也隨之掀開。隻見一位身材修長,麵貌清秀的年輕人進了屋內。
跟在年輕人身後的,還有一名身材矮小的僧人。
二人看見男子,當即恭敬的跪坐於地。之後雙手交揖,長送於頂,向他大禮參拜。
“見過司馬前輩!”
男子見狀,也避開了自己的竹席,跪坐在了旁邊的地板之上,同樣交揖送禮。
“文山先生!”
“請!”
“請!……”
這樣的禮儀,非常隆重,也非常的正式,乃是神州大地傳統的禮樂之風。
配合著他們複古的衣著,更加莊重,威儀。
在如今的大肅,哪怕是皇親國戚,也隻會在祭天祭祖的時候才行此禮儀。孝敬如喬銀,和母親行禮也多半是親熱,沒有這般氣度。
因為這位男子,並不是草莽凡夫。他乃是中古聖賢之後,當朝禮部尚書,司馬匡。
三人行禮之後,分賓主席地正坐。
文山這才開口問道:“敢問司馬先生,今次會試罷考事宜,駱大人如何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