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於深宮,雖有心體恤百姓,但到底修為尚淺。以現在的境界去察訪民情,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倒不如做好分內之事,等修行圓滿之後再說吧?”
“嗯,王爺說得在理。”
對於宜親王的推諉,喬銀也表示理解。
讓一位王爺微服出巡,與其說是體察民情,不如說是政治表演。換了彆人可能無所謂,但宜親王正在修行的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虛偽。
“如此,王爺請保重,我們先告退了!”
解開了宜親王的心結,喬銀也和他作了彆,“神行候爺,您好好照顧殿下,有什麼事就過來找我。”
“喬大人放心。”
神行候也微笑著拱了一下手。
隨後,喬銀和郎先生和神行候一同出門,離開了客院。
郎先生也重重鬆了口氣,又恢複了原本風流倜儻的模樣。和宜親王會麵讓他的精神大波大動,不過能看到人仙拳意,對他的好處也難以言述。
……
時近中午,喬銀和郎先生出了周府,一同走在了太平莊平坦的大道之上。
在丁憂期間,喬銀不能直接在衙門當差。不過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家辦公,除此之外就是閉關修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來視察新政的成果。
太平莊,如今已經改為了新橋區,正式成為了源州府的一部分。這裡有了正式的區長和行政機構,也有了當地的小型產業,人民生活日漸富足。
新橋區以農產品加工為主要產業,以它為代表,源州周邊的郊區,以及泯南農業改革後形成的鄉鎮,也開始了新一輪鄉鎮小城市化的道路。
一座座高大的風車,如今已在新橋區各處矗立,宛如一個個參天巨人。各個磨坊,碾坊,榨油坊,釀酒坊……再也不用爭奪那僅有的水渠,隻要找到適合的風帶就能落戶。
從尼多蘭帶回的風車,被洋務衙門改良,風葉完全用藍銀紙代替。風葉內部鐫刻有法陣,能在風力微弱時聚集更多的風,風力猛烈的時候適宜調整。
這樣的風車,大大拓展了工場的落戶位置,而且提供了遠高於人力和畜力的充足動能。除了季風轉向時需要拆卸維護,幾乎能全年保障工場的運作。
而且風車的傳動結構,鑄幣器的工作原理,同樣被大肅的工匠們學習,模仿,改良,融合到了諸多生產門類中,可以說讓所有的機械都有了技術上的升級。
現在不單是紡織業,從糧食加工,到生活用品,再到造船造炮,或多或少都進入了半機械生產。新橋區一季加工的糧食,就相當於前三十年的總和。
因此走在現在的新橋區,已經絲毫感受不到這裡是郊區了。儘管遠處還是有湖塘,有農田,但主乾道寬闊平坦,房屋高大而密集,臨街的地段幾乎家家都是門麵,小攤,已經完全是城市麵貌。
寬闊的大道邊,種著整齊的冬青樹。每隔五六丈,還能看到那熟悉的電訊杆,它們以前或許還讓人稀奇,不過現在已經成為源州的常態了。
孫連誠的電訊器,如今已經能夠傳達二十到三十裡的單位距離,這讓產業的推廣更加便利。這幾年朝庭也開始向著其他省份修造,爭取能覆蓋全國。
路上,時常經過一輛高大的四輪馬車,裝載著滿滿的成品糧食奔向主城區。
也有比較臟的馬車,拖著大量的蜂窩煤運到新橋區販賣。一路下來,掉下了不少黑色的煤渣。
雖然洋務衙門研發出了電磁陶具,但這東西成本太貴,普通百姓大多還用不起。夏天納涼隻能是少數人的專利,不過冬天采暖,平時做飯,煤炭開始得到普及。
佛羅州,是大肅南方唯一擁有大量淺層鐵礦和煤礦的地區。隨著煉鋼產業的蓬勃發展,煤礦的開采也越來越成規模化,最終在政府的推動下取代了木柴。
瑚州的開發,讓源州一度不缺木柴,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而承接東瀛的鋼鐵廠後,東瀛的製煤技術也傳到了大肅,終於解決了燃料問題。
青津鋼鐵廠,包含了諸多下屬門類,其中一個就是製煤。煤炭從開采,篩選,成品,完全就是一個大型企業;光是跳太篩煤的工序,就需要好幾座工廠完成。
其中的一種煤炭成品,就是蜂窩煤,以及相配套的煤爐。這套爐具一經推廣,很快受到了大肅人民的喜愛,特彆是缺少柴草的城市居民。
於是,在東瀛用來煉鋼的煤,居然在源州率先完成了民用的轉化。源州新誕生了製爐場,蜂窩煤製作所,徹底顛覆了幾千年的爐灶生活。
喬銀帶著郎先生又來到那家“趙記雜菜”,請他吃中飯時。
揭開門簾一進屋,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熱氣:這裡的廚房也早就改用了蜂窩煤爐,隻不過普通人家用的是小爐子,餐館是品字道的大爐子。
趙記飯館如今也大了許多,不再是路邊的小蓬子了。寬敞的店子裡光線明亮,擺著七八張桌子,已經有好幾桌客人正在吃飯,氛圍很是熱鬨。
喬銀和郎先生剛在一張空桌前坐下,一個精神大小夥就迎了過來。
“喲,喬大人!您出來啦?”
“什麼話?”
這位精神大小夥正是趙掌櫃,不過他的話多少讓喬銀有些無語。
“難得照顧你生意,你就這麼招待我?”
“哈哈,看我這嘴。”
小趙倒是一點不在意,顯示出鄉裡鄉親的隨意。
“恭賀喬大人丁憂期滿,老夫人必然穩列仙台!敢問您想吃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