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雪地,十幾名宗族的後生,身覆甲胄,給老祖公磕頭。
他們有的入選了戰兵,有的則是後營兵卒。
十幾個戰營,並不是同時開拔,先鋒騎二營,早已經在幾十裡外了。
黑蟒李泰,斬北狄國大纛的猛人,有他開路,該是到定襄城之前,都沒什麼戰事。
“行了,行了。”老族公牙齒少了幾顆,說話漏風。
“這都沒死呢,一個個全磕上了。”
“該走都走吧,這一戰,要打出我北人的威風。”
枯樹蓋雪。
一群白發人目送宗族少年們踏上征程。
良久之後,院內寂靜,隻剩下了幾個老婦人,跟幾個老頭。
一名滿是皺紋的楚女,顫顫巍巍,給老祖公遞上皮甲跟樸刀,擔憂的道。
“您六十一了,老頭子,可以不去的。”
“嘿嘿……”老祖公猥瑣一笑,賤賤的道,“項王都去了,咱怎麼能不去。”
“王家一輩子被草原狗欺負,咱得親手砍幾顆胡人腦袋,才能下去見父母。”
“我看你家老頭,是想去試試胡女的滋味啊!哈哈……”
“滾,你們這些沒正經的東西,帶壞後生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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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塞雄城,楚興。
一杆湛金十字槍,迎著風雪,傲然聳立。
九節銅環,叮鈴作響。
這杆長槍,再次出征了。
自它橫空出世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乃是北人心中的大纛。
城樓之上,項濟、周雲,踏雪而立。
他們都穿著紅色的玄甲,項濟那套拉風的金甲,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將會代替項濟,坐鎮楚興城。
遠方,山巒共長天一色。
建安軍的旗幟連綿,就像三條蜿蜒的長蛇,一直到大地的儘頭。
“嘿嘿,咱們有這麼多兵了?”項濟反手握著帝王劍,悻悻的笑道。
聞言,周雲眼眸深邃,遙望楚興城下,人山人海,楚人兵卒,士氣高昂。
“攻陷定襄,沒兵可不成,打下來,還得對付突厥人反撲。”
“要是父皇願意相信本王,把太原軍隊給咱們指揮,這一戰,本王把突厥滅了。”項濟麵露遺憾,惱怒大楚朝廷不給支援。
“哼哼,”周雲噗嗤一笑,譏諷的道,“項老哥滅了突厥,那接下,滅不滅你那父皇呢?”
“那自然是不會!”項濟一愣,理所當然的道。
聽到項濟傻愣的回答,周雲轉頭,冷冷的說:“那你說,班師回朝,兵權交出去,皇帝會不會滅了你?”
“這……”
饒是項濟反應再遲鈍,也知道了,這道題無解。
項濟是七皇子,有滅國之功,還有舉國雄獅在手,順手把楚帝拿下,這是完全合乎禮法的。
滿朝文武,換個皇帝而已,甚至積極點還可以混個從龍之功。
至於替聖昌皇帝死戰,做夢呢?榮華富貴不好嗎?去給個老頭殉族。
大楚一朝,皇子之禍,由來已久。
開國的十幾個大門閥,基本都換了一輪,還差項濟這一場皇位之戰?
“再看一眼,就準備出發吧。玄武軍,已經等很久了。”
聽了周雲的話,項濟的目光不由看向遠方的玄武軍大纛。
如果說龍驤軍是建安軍最強的矛,那玄武軍在定位上,就是最強的盾。
步二營孟百川,這支步卒從十裡坡來,走過河原,走過羅浮山,扛住了哲哲的鐵騎。
步三營丁憾山,由刑徒軍跟傷兵歸建為根基,同樣經曆過羅浮山跟哲哲鐵騎的考驗。
第十二營,以昔日楊猛楚軍衡州郡降卒為班底,三千鐵騎,全部按主戰騎兵三營的規格配置。
全軍一萬三千人,配上輔兵、後營,達到一萬八千五百人。
乃是此次北伐定襄,項濟的中軍。
這次北上,周雲是傾巢而出,能用的兵力,幾乎全部調走了。
步一營楊延,騎二營李泰,騎三營李昂,第十三營李保,第十四營王武,第十五營劉黑豹。
加上玄武軍,共計九個戰營,戰兵四萬餘人。
隨軍後營、輔兵不下二萬,主力有六萬多。
周雲使用文工團熏陶良久,發動北人護北,全民皆兵。
此戰勝,則北疆勝,此戰亡,則北疆亡。
共計征發護送輜重,攜帶兵器,開挖泥土,伐木建造攻城器械的楚國人丁,不下七八萬。
建安軍在楚帝二十三年冬,北上攻打定襄城的兵力,足足達到了十三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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