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來說,它不同於遼金,更像藩國強盛,推翻了衰弱的明朝。
攤丁入畝這件事,極有可能是雍正死亡的直接原因之一。
建安軍的這些將官,跟項濟攻打定襄都沒皺一下眉頭,這會一個田稅改革,卻死命不願意。
不管是真為北疆五郡的未來考慮,還是借著這個由頭,在為自身謀利益,總之這件事就是很難搞。
議事廳的沙盤上,周雲擺下了幾麵小旗幟。
從沙盤局勢上來看,雙方大軍野狐灘對峙,建安軍是占了上風的。
此刻周雲想要滅突厥人很難,騎兵損耗嚴重,赤虎重傷垂危,王武也失去了戰力,丁秀青也傷了氣血。
箭矢、大箭、火油罐也差不多打光了。
從兵員到將領,建安軍的實力已經大打折扣。
從軍事客觀上來說,建安軍也成了強弩之末,久戰勞軍。
突厥人的兵力此刻依舊是建安軍的兩倍,但他們軍無戰心,一盤散沙。
加之鐵力可汗此刻生死不知,草原人的問題更大。
可硬實力就是硬實力,此刻建安軍隻是占了士氣上的優勢。
戰局隨時可能改變,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周雲還是很有信心,無論怎樣,仗打到這個份上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北狄人突圍而走。
是的,建安軍已經堵住了東川大道。
北狄人這會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項濟的情緒很差,整個人煩躁,他端來一碗羊雜,在進門口時,氣不過,還踹了孟百川兩腳。
“丁老先生,為何如此利國利民之事,你們要反對呢?”
先前是大軍議,還有幾十個將官在,說話自然要考究。
這會變成了小會議,相當於私下,談論的內容肯定就不一樣了。
丁誌孝還沒有開口,賀詩楚就搖著頭,搶先反駁項濟。
“定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您得拉開,來看全局。”
說著,賀詩楚將一張大楚輿圖,平放到了案桌上。
他將手指定在北疆的位置,環視眾人,隨後歎息道。
“馬邑郡、雁門郡,乃是北塞膏腴之地,但人口呢?遠不如中原。”
“咱們贏了突厥人,分些過去沒有實際占據的田地,給楚國百姓,雖然不合規矩,但問題不大。”
“可要是改了稅賦,大楚中原,上千家豪強,再無人支持定王,北疆舉步維艱……”
……
話說到這份上,就已經很明白了。
就算是北疆楚人因為項濟跟周雲的威望,同意攤丁入畝,但中原楚人權貴絕不會同意。
過去他們一萬畝地,隻要繳納幾百兩賦稅,此刻卻要交出去上萬兩。
拿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是誰都要跟建安軍拚了老命。
聽了這些,項濟眼神閃爍,低頭踱步良久,最後看了一眼周雲,跟賀詩楚等幾人,支支吾吾的說。
“那咱們……先在建安軍的山區執行,搞個開頭再說。”
此言一出,崔中書等人不由頭皮發麻,立刻言辭激烈的反對道:“萬萬不可,連提都不能提,但凡露出這個心思,中原權貴絕不會罷休。”
“狗日的,”項濟也火氣來了,一掌趴在桌子上,惡狠狠的道。
“惹急了老子,把他們全乾了。”
項濟在咆哮,丁誌孝等人就當他在發癔症,建安軍雖強,但也不可能逆勢而為。
“我覺得……項大哥還就說對了。”周雲吃完將馬骨頭放到一邊,擦了下嘴巴,眼神深邃的道。
“說白了,就是咱們現在力量還不夠,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楚人權貴就會發現,活著也很好。”
“對外,放出政令,六月之前,地契主人不回北疆,一切大楚地契作廢。”
周雲麵如冠玉,眼如朗星,器宇軒昂,將一條早就寫好的政令蓋上節度使大印。
丁誌孝跟賀詩楚等人不禁麵麵相覷,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已經反駁了項濟在前,周雲提出收回楚興、雁門田地的事情,他們再反對,就說不過去了。
真不把定王跟周雲當回事?那肯定是愚蠢的行為。
隻是後知後覺,丁誌孝等人發現上當了。
搞半天,定王跟上將軍隻是對田稅一事做出試探。
實際上,他們要乾的就是收回楚興、雁門一帶的膏腴之地。
六月回來?真是笑話。
建安軍在這裡,周雲想要誰回來,誰就能回來。
不想要的,誰敢回來?
至於攤丁入畝,丁誌孝等人是完全不看好的,這件事情,動搖根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