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平山,二十裡外小山村。
朝陽東升,晨光穿透雲霧,灑在小山村外的耕地上。
蒼茫無際的中原沃野,一支蜿蜒如龍的大軍緩緩行進。
楚軍四萬將士,綿延數裡,雖然旌旗殘破,甲胄染血,卻仍保持著高昂的士氣。
馬蹄聲、腳步聲、甲胄碰撞聲,在這寂靜的山村裡,顯得格外清晰。
後營正在前方幾裡坡地打下樁基,大軍不用走了,就地紮營。
幾條驚天的軍情捷報已經傳來,大楚軍隊不再急著南下。
小院籬笆,一個舊木桌前,大楚趙王正襟危坐,耐心的觀看東口縣的情報。
老當家跟李保在一旁嘰嘰喳喳,說的天花亂墜,周雲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周二,你是不知道,老夫當時拍馬而上,看見上官弘,怒從心起,清水河之仇,豈能不報……於是乎,老夫持刀而戰……”
“滾,滾,滾,主公,彆聽老當家瞎說,分明是保爺帶著羊平山精銳,在後方襲擊了上官弘,對方才投降的。”
……
村口這間茅屋,已經被輔兵營收拾好了,
周雲緊急調動了汝寧郡的後勤兵馬,此刻在小山村安營紮寨的就是他們。
茅屋之上,炊煙嫋嫋,
李娘子心情極好,帶著小綠在裡麵忙活吃食。
不過舞搶她是高手,倒騰飯菜那是真不行。
她被娘子軍裡六嬸等人嫌棄死了,就差把她趕出去了。
東口縣的情報,通過各種渠道,周雲已經大概了解。
上官弘!老朋友了。
周雲初來這個世界,就通過魚換水,給他獻上了破敵之策。
某種意義上,兩人算是合作一把,狠狠的修理了阿骨跟渾部一次。
後來,山林營地,六百多雪林兵能夠擊破阿骨部,也跟這一次清水河之戰有因果關係。
雖然周雲、李貞、老當家等人都跟上官弘有過節,但不能否認,上官弘是能征善戰之將。
當初四渡清河,周雲隻不過提供思路策略,
具體實際戰鬥,全部由上官弘完成,此人打的非常漂亮。
以他的能力平移到北疆來,足以獨當一麵。
可惜了,屁股決定位置。上官弘是徐州本土人,更同周雲有過節。
在這個門閥權貴橫行的年代,周雲不會信任上官弘,上官弘也不可能效忠周雲。
這次上官弘戰機抓的很好,他能俯瞰這場河南之戰,
看清戰場脈絡,已經算是能力很強的兵家了。
更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徐州了然致命一擊。
如此大的功勞,加他手裡的六千精銳騎兵,按軍功算,也從不寒了敵軍投降之路考慮。
木桌前,周雲在思索,到底是給他保一個正四品歸德中郎將,還是從四品宣威將軍。
在大楚的軍職體係裡,四品是一個門檻,超過這個階段就算是統兵大將了。
無論是坐鎮一方,還是外派成節度使,至少要四品起步。
正當周雲還在猶豫之際,籬笆外傳來了腳步聲。
“噗-噗-噗-噗……”
賈公公麵色焦急,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桌子前,灌了兩口茶水道。
“趙王,不好了趙王!”
望著賈平慶哭喪的麵容,周雲搖搖頭,麵無表情,很淡然的聽著。
他已經習慣了賈公公報喪的能力。
“趙王妃……”賈平慶忽然看見端菜出來的李娘子,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改口道。
“李貞將軍帶著劉黑豹,率領兩千鐵騎,往東口縣戰場去了?”
聞言,周雲臉色一變,可武川臥龍還沒開口,李保就急了。
“趙王安排王武率兩千騎兵支援,老賈,你這監軍乾什麼吃的,怎麼讓十五營去了。”
“李保,你……你!”
賈公公眼眸焦急,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彆過頭去,良久後,生氣道。
“咱不乾監軍了,李貞、劉黑子我哪裡管的住……”
木桌前賈平慶罵罵咧咧,感歎命運之悲涼。
他過去監督高門糧草,後來去北疆九死一生,眼看混成爺了,還得受這些兵頭的鳥氣。
周雲沒有理會賈平慶的嚎叫,打從沒看見李貞開始,他就知道貞丫頭要去報仇了。
周雲也很清楚,劉黑子和李貞要去,賈平慶是攔不住的。
什麼狗屁聖武皇帝令,什麼趙王將令,
在劉黑子和李貞麵前,他們硬犯也不怕,兩個老大不可能殺了他們。
包括北疆的大量元老在內,都不把洛陽帝都的監軍放在眼裡。
這也就賈平慶,換彆的監軍敢多言一句。劉黑豹等將官,早就開打了。
這是草創班底的通病,曆史上,任何一個初期勢力都要麵對這種通病。
小山村,四萬楚軍漸漸歸營。
無數炊煙,直衝天際,大量火頭兵開始造飯了。
趙王最新軍令已經下達,陳留郡的破敵之功人人有份。
大夥吃喝睡好,休息兩三日,恢複戰力後,全軍南下剿滅徐州叛賊。
小院籬笆,此刻幾張輿圖擺在院子裡,一個簡易木質營房搭設在此處。
院子裡,楊猛、王武、卓神通等大量楚軍將官,坐在長凳之上,聽從趙王的戰令部署。
巨野之戰,是一場意外。
張縣李保跟李信出擊巧奪羊平山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