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這是工錢,兩個月的,給你。”
侯二狗一愣,急忙道。
“三爺,這不對啊,上個月的已經發過了,為何發兩個月?”
沈三苦笑一聲。
“拿去吧,你我主仆一場,這山高路遠…呃,老娘的病要緊。”
看破不說破,沈三改了口,隨後又掏出了幾個錢袋。
“拿著,這是剩下幾人的工錢,都多了半月,你給他們拿去。”
侯二狗瞬間懂了,他接過沉甸甸的錢,隨即沉重地問道。
“那、那這鳳春坊,您不開了?”
沈三搖頭失笑。
“不開了,人都走了,還開個什麼勁!”
侯二狗再問。
“可賭坊還好啊,那裡進賬頗多呢!”
沈三再次搖頭。
“不是正經生意,也關了吧。
我沈家十幾代,皆堂堂正正,以仁善立家。
如今卻敗在我手裡,或許就是那賭坊把積攢的德行都敗光了…”
沈三麵上慚愧地說完,最後麵色慘然地道。
“而且,過了今日,沈家或許就不複存在了。”
侯二狗聞言思索了片刻,壓低聲音問道。
“您是害怕塵王…”
沈三眼中精光一閃,急忙製止侯二狗的話。
“勿要多言,和的大事辦好,否則你們也走不出姑蘇城…”
一番告誡,沈三坐向著侯二狗擺了擺手,隨即坐回了椅子。
侯二狗所說不錯,他當然害怕塵王。
而害怕的人又何止是他。
來到姑蘇城的地主豪紳,不但搬來了全部身家當拜禮,甚至被訛詐都不敢發作…
還不都是怕的要死嗎!
就是官宦出身的各府官員,上至巡撫總督,下至縣令小吏,哪個不是乖乖在酒樓住著,連後坊的青樓都不敢踏足?
真正的風聲鶴唳!
或許,這江南要被陸家一鍋端了,高居首輔的李右昌也鞭長莫及啊~
沈三正自琢磨,不經意間卻發現,那侯二狗並沒有離開,而是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嗯?
沈三不由一愣。
他自認做的仁至義儘,不知侯二狗還賴著做什麼!
而且,侯二狗的眼神很不對,以往的自卑沒有了,取而代之竟是沉穩和滿滿的自信。
這哪裡還是夥計,金榜題名的狀元也沒這份自信吧!
他正懵逼,那侯二狗卻是開口說道。
“三爺,你沒事的。
而且,這沈家也不會散,而是會扶搖直上,真正地飛黃騰達!”
侯二狗表情沉穩,話語鄭重,眼中的自信也絲毫未變。
說完也不等沈三反應,徑自拿了一塊抹布,向著飯堂而去。
良久,沈三終於回過了神。
隨後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要不是那塊抹布,那個辛勤擦桌子的身影,他還真就信了。
“借你吉言!”
嘟囔了一句,沈三看看天色,不由站起身。
還差三刻便是午時,拜會的時間將至,他要親自去迎接塵王。
說是迎接,也隻是一廂情願,陸塵可沒有單獨通知他。
哪怕他在陸府承接了整場拜會,還免了吃住的所有費用,陸家人也隻是點點頭,連個笑臉都沒給!
但是,他看的分明,事到臨頭,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了,莫不如痛快點。
早死早投胎,這輩子不行,下輩子就能贏在起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