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儀式時,二人都不在場,全憑他人轉述,因此慧心也多是推測,心裡無太大把握。
慧義搖頭,不敢置信:“太子已是儲君,若上有恙,自為天子,何必如此行事?”
“師兄,你還不明白嗎?在這合水寺,彆的好處就不說了,消息是最靈通的,神武皇帝諸子才姿出眾,皆為人傑,當今天子……”
慧心壓低了聲音,仿佛有人正在竊聽:“今上韜光養晦,忽的一鳴驚人,縱是天命加身,其兄弟豈會甘心?”
“天子若在,尚可壓製,天子若不在,以太子如今之基,可安泰否?!”
“慎言!”慧義捂住他的嘴,左右查看,沒有發現其他人才鬆了口氣,將慧心拉到自己的禪房才敢說話:“就算如此,你又要怎樣?你還能幫太子坐穩皇位不成?”
“能!”慧心立刻回應:“齊乃佛國,隻要太子為月光童子,他日必定成就飛行皇帝!屆時我等也能平步青雲,使佛法大盛!”
雖然誰都知道,釋道儒三教站台背書對穩固政權很有幫助,但對三教自己來說,他們想要的是“誰贏幫誰”。
就像猜拳,隻要出拳慢,永遠不會輸,壞處可能是吃不上熱菜,但至少不會被盤成菜。
尤其是合水寺的僧眾,雖說不能像常人一樣享樂,和貴人一樣掌握龐大的資源和權力,但好歹能在一座不錯的寺廟混著,在這亂世,已是不錯的出路。
慧義沒想到這個平日唯唯諾諾的師弟,野心居然如此巨大,忍不住笑出聲,轉身就想走。
“你還是回去吧,莫要再說這種話,給彆人聽見,少不得一頓收拾。”
“師兄幫我!”
慧心伸出手來,惹得慧義大怒:“你真是妄想通天了!這種事也敢謀劃,不說太子看不看得上你,若是失敗了,太子失了勢,到時候不僅你和家人要挨刀,我們一寺同門也都被你害了!”
“我自小出家,家人早就不知曉了。”慧心猛地跪下來,急切說:“咱們雖然有那話兒,可入了佛門,也就挨了無形刀了,不為名不為利,那還能為什麼?可不是為了弘揚佛法麼?”
“師兄你一身本事,隻因口舌不利,就在這寺裡做些雜活,若當年生在六鎮,誰知如今是個什麼公,又或者是個什麼王?豈能混到如今這田地,日日飽飯三餐都不可得?”
這半埋怨半奉承的話讓慧義聽得心裡一軟,慧心說著,又指著自己,掉下淚來:“我也一樣,不知家人在哪,若不是住持收留,入得空門,我早死了,可這樣活著,和死了有區彆嗎?”
“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可機會都是自己討的,當年本師出家,可曾想到自己會成佛?遠的不說,而今的高王,難道就是天注定的?”
慧義被說得驚疑不定,心裡某些欲望被勾起,慢慢升騰起來,不過嘴上仍有些抗拒。
“他們有命在身,我們是凡人骨,不能和他們比。”
慧心聽了,眼珠一轉:“是啊,他們有命在身,那師兄又怎麼知道,這不是我們的命?太子若是地位穩固,難道就用得上我等?若真有大富貴、大機緣,卻因為膽小錯過了,師兄,你日後不會後悔嗎?!”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對慧義這麼說,慧義隻會不屑笑笑,當做癡人妄語,但眼前是自己的師弟,和自己同樣修習佛法,這種同道之人的動搖,對慧義的打擊非常大。
慧心又接著說了一些趣事,讓慧義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特彆是因為地位不高而受到歧視的遭遇,又隱隱暗示這樣做並不算背離佛主,因為法上住持如今就做著他們想做的事,隻是他們人微言輕,沒那個機遇罷了。
慧義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打算如何做?”
慧心大喜,忙附耳與慧義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