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聚光燈打下。
照著心情有些沉重的劉昌,返回舞台。
與陳昂一左一右,站在了主持人的兩側。
而此時,鏡頭也給到了導師席上。
見英子與趙星漢,都不願開口。
軒轅奇放下茶杯,嗬嗬笑道:
“既然都不想開口,那就讓老頭子我先來吧。”
“相比於中間那句最振聾發聵的‘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我最喜歡的還是,最後那段的‘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所謂青黃,就是莊稼,說的是秀英,從人民中來。’”
“她最後又以‘戲子’的身份,刺殺日軍大佐,用行動唱響鏗鏘的‘家國興亡之曲’,回到那時舉國抗戰的人民中去。’”
“不愧於《赤伶》之名,不愧於戲曲這門華國流傳千年的藝術。”
“至於劉昌的《春蠶到死絲方儘》嘛……”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作為正教授教學生教多了,賣關子,已經成了他的職業病了。
直至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
他才滿意的喝了口茶,不疾不徐的說道:
“至於劉昌的《春蠶到死絲方儘》嘛,取自李商隱的詩句,‘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
“歌曲立意是好的,唱功也不錯,感情也有些。“
“可問題在於,劉昌對於‘教師’這個職業的理解,太流於表麵了。”
“所謂教師,古代稱‘夫子’,古已有之,社會地位一直比較尊崇,其實原因有二。”
“一是德行,二是知識。。”
“古人早就對教師這個職業,有過定義。”
“韓愈曾寫《詩說》,開篇點明了,‘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說清楚了教師該乾什麼。”
“所以劉昌歌裡所歌頌的教師美德,實際上隻是教師這個職業,應有的責任與工作而已。”
“教師所擁有的尊崇社會地位,本就應該與他承擔的責任相等,這是義務,而不是什麼值得歌頌的事。”
“另外,韓愈的《師說》的最後寫道,‘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在他看來,教師這個職業,並不偉大,隻是三百六十行中,普通的一個職業罷了。”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芸芸眾生,都可為人師。”
“最後,劉昌的歌裡,大談教師辛勞,歌頌奉獻之事。”
“也和當前社會環境,教師實際工作強度,有很大的出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沒必要天天把奉獻,溫暖,偉大這些詞,唱進歌裡,顯得太過虛偽,且容易讓人反感。”
“歌曲是藝術,是讓觀眾聽的,而不是教化。”
“這輪,我支持陳昂!”
台上,劉昌聽著軒轅奇對自己的這一頓批評,感覺自己回到學生時期的課堂一般。
人都懵了,臉上滿是錯愕。
讓你點評,沒讓你批改作業啊。
你擱著玩閱讀理解呢?
合著,我歌頌教師,還歌頌錯了?以前的歌手,不都這樣嗎?
這世道,還有天理,還有王法嗎?
一旁的陳昂,看著當年陷害自己的‘老學長’劉昌,這一臉吃癟,又完全想不通自己錯在哪,那錯愕的表情,不由笑道: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批?”
劉昌愕然的點了點頭。
陳昂嗬嗬一笑:
“一代版本一代神,還抱著老版本的思維,打現在新版本的對戰,你能不挨揍嗎?”
一聽這話,對名氣極其在乎,甚至能為之丟掉人格,付出一切的劉昌,手指甲都快嵌到肉裡去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可能,觀眾們不可能拋棄我,我沒過氣,我還行,隻是軒轅奇一個人不喜歡而已。”
“嗬嗬!”陳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著已經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劉昌,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嘴炮無益,血淋淋的真相才是最好的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