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卿,你我麵上分頭,我去迷霧林,暗中同往…’鬱眠複雜的神色依舊未變,隻是心音傳去,手中捏著長槍的動作一凜,將地上的那些國師信箋一一勾起,帶進懷裡。
‘好。’升卿看向鬱眠的目光一亮,她的眠兒果然聰慧。
兩人私下交流之後。
鬱眠終於開口道:“你說修士與凡俗間有差距,可這差距緣何這樣…野蠻?!”
“他都說了自己未曾作惡,我們一路探查過來,嘉木國也相對祥和,壓根沒必要殺他!”
升卿冷哼一聲,將袖子一甩,撤除了封鎖整個燕京城的大陣,語氣認真道:“眠兒,他對你動了心思,無論是什麼,本尊都不可能饒他!”
“升卿…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鬱眠咬牙,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直接踏月步轉身準備離去,身後升卿想要跟上去被她甩開,“讓我靜靜,想想要怎麼麵對你!”
“眠兒!”升卿腳步微停,最後轉為慢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神色微冥,隨後露出一絲戾氣,將周圍一圈土地揮袖子炸開,留下一地狼藉,將那鼠妖埋了起來。
而後朝著和鬱眠相反方向遁去。
兩人出行這麼長時間,頭回分來。
鬱眠踏月步遠離數十公裡之後,稍鬆了一口氣,將速度放緩了下來,至於手裡的那些信箋,從戒指內翻出一個乾坤袋,塞進去,再放置在身外。
這東西誰知道會不會有問題,千萬不能和自己的小金庫放在一起。
剛剛某一個瞬間,她差一點點動搖了。
可腦子冷靜下來之後,想起過往自己和敵人對戰,被打得半死,升卿也沒有插手,而是最後關頭出手將她救活。
身為她這樣強大的修士,若非是遇見極其觸及底線的舉動,一般都是泰然處之。
那鼠妖嘴上說的好聽,功德倒也不假,但卻實在刻意,都被一掌打碎了,那背包怎麼可能還落到自己麵前。
怎麼,那背包是什麼無敵法器,能抗住渡劫隨意一擊是吧?
不過剛剛那鼠妖倒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線索,他說自己是從迷霧林逃出來的,結合這一道離間計,八成是想把自己引入其中。
他們目標在自己。
懷慈尊者心尖上的道侶,新婚燕爾,邀九州共慶的愛人,簡直是行走在外最好盯上的軟肋。
她絕不能成為升卿的累贅。
窸窸窣窣……
鬱眠腳步一停,身旁的灌木樹叢之中,傳出了擾動的聲響,似乎有東西在其中穿梭。
她眸子一凝,果然沒猜錯,來了!
“何物喧囂?”
她將長槍橫過,一道平掃,槍尖劃過空氣留下一道‘嗚咽’,罡風撕裂開空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麵前灌木叢撕碎。
唰——
留下一隻灰色雜毛的的長尾生物,一雙又亮又紅的雙眸格外惹人注意。
“鼠妖?!”鬱眠提步往前,麵上流露出一絲愧疚神色,伸出手來做想要安撫的姿態,語氣反緩詢問道:“是因為我剛剛傷害了鼠國師,你來尋我報仇了嗎?”
那足有小牛犢大小的灰毛老鼠朝著她‘吱’了一聲,隨後開口發出稚子的聲音,“你壞人,還我父親!”
他並不算銳利的爪刃朝著鬱眠就要抓來,被鬱眠橫槍格擋,擊退十數米,在地上滾了好多個圈。
接著就是羸弱的吐血,化作一五六歲小童,生著有些長的小鼠牙,倒是看起來有幾分可愛。
鬱眠一步步靠近,麵上依舊溫柔“核”善,語氣輕緩道:“對不起,我和我的道侶不是故意殺害你的父親,這都是一個誤會。”
“還我父親!”小童在地上掙紮撲上來,抬起粉拳捶她,沒有帶來一絲殺傷力。
鬱眠冷靜地朝著對方身後貼上禁製符籙,將小孩整個定住,隨後將槍尖穿過他的衣裳掛在槍杆子,扛著繼續往前走。
這是什麼三打白骨精的戲碼嗎?
一會兒不會再蹦出一個鼠妖妻子,然後被自己無意間也給殺害了,引起自己的道心出現裂紋吧?
她正猜想著,麵前突然一陣風沙卷起,眼前一米之外,星月無光,伸手難見五指。
琉璃淨蓮!
身上淡淡浮現出一層琉璃色的焰火,將周遭照得有些許能見度,肩上扛著的長槍上出現異動,似乎有東西在給那個小老鼠解開束縛。
這個實力,鬱眠深吸一口氣,金丹初期……
她將手裡長槍一甩,瞬間將上百斤重量甩出,身旁風停霧散,那穿著和國師相差無幾的女人抱著懷裡的小孩,有些瑟縮的看著她。
“大人…小兒無知,還請大人莫怪…”婦人一臉懼色,又隱隱含著一股為了孩子絕不退縮的堅韌。
鬱眠看著對方的服飾,將身上帶著信的乾坤袋朝對方丟了過去,“這是那鼠妖最後留下的東西。”
“阿旭給我們娘倆留下了什麼?”婦人上前瑟縮不敢觸碰,眼神一直盯著鬱眠,帶著濃濃的防備。
“一些信,你可打開看看。”鬱眠小聲開口,語氣有些低落。
婦人小心翼翼打開,眼眸瞬間就紅了,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整個人抱著懷裡有些許僵硬,符籙還沒取下來的孩子,眼淚啪啦啪啦往下掉。
鬱眠靠過去想要安慰,卻見對方忽然起手,一道無比強盛的狂風呼嘯而來,朝著她麵門湧去,似乎要將人拖入黑暗之中,不可超脫。
?!
噗——!
‘呼~’鬱眠甩開袖子,將眼前的濃霧清理乾淨,還未見其人,便聞見了那股血腥氣味,好似掉入生鏽的搪瓷杯中,帶著鐵屑的氣息。
月光透下來,照在了被鬱眠一槍一穿二的畫麵之中,那畫麵印在她的瞳孔之上,劇烈顫抖著。
那婦人正是抱著孩子,背對著鬱眠,呈現倉皇逃跑姿態被殺死,她佝僂著身軀,將孩子團抱在懷裡,似是想要用肉身抵禦全部傷害。
她又沾染了無辜的血肉……
鬱眠抬手捂住自己的臉,身上的氣息不由自主有些混亂,這但凡是個單純一些,有道心有理想的大好青年修士,都會產生難以磨滅的愧疚。
甚至於道心受損都有可能。
【補章——迷霧林】
抬腳走過去,伸手將那杆長槍拔出,上麵沾染的血跡還帶著一絲溫度,從槍身上一點點滴落在草葉子上麵。
鬱眠沒有靠近查看,而是起靈火將屍體燒掉,隨後準備一送入土裡,當火焰消弭,她正要動手之際,看見了燒毀的殘灰之中有沒能清理乾淨的東西。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