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穿透琵琶骨的銀鉤,鬱眠心口揪著疼,她的蛇夫人這一生大半,竟都是與傷痛為鄰。
她忍不住湊近蹲下,指尖想要摸上與傷口相連的部分,嘗試能否撼動一分。
怎料剛一碰上,眼前場景霎時遭了翻轉,鎖鏈拖拽聲音曳動,周遭靈獸發出恐懼的嗚咽聲。
鬱眠心疼明眸對上一雙帶著一絲殺意的眼眸,升卿雙手撐在鬱眠肩頭將她按倒,張口露出尖銳利齒,開口威脅道: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麼…
她的語氣漸漸弱下,心口抽痛著,舍不得凶她。
豎瞳一點點變圓,肩頭因為動作,導致傷口處的血洇透褐紅色衣裳,垂直滴落到鬱眠身上,兩行成串的血珠將她染濕,熟悉的青藥氣息布滿周身。
“好…好…你先彆動!”
鬱眠沒在意她的威脅,盯著那皸裂開的傷口,眼裡焦急都要溢出了,聲音慌亂道:“對不起…我…我不靠近你了…”
“不許!”升卿下意識駁斥回去,當初不明不白丟下自己消失,如今還想不靠近自己,她怎麼敢!?
當鬱眠想要施展術法為她止血之時,反被升卿一把按住雙手,那雙眼眸盯在鬱眠麵上,似是要將她烙印進心底。
“不準離開。”她帶著強硬的語氣一字一頓道,執拗地挾住鬱眠,蛇尾尖纏上鬱眠的腳踝,像是抱緊屬於自己的樹枝。
“好,我不離開,你先讓我止住血可好?”鬱眠熟練哄著她,聲音被周遭靈獸嘈雜的嗚咽蓋過。
升卿冷冷抬起眼眸環視一圈,將所有聒噪聲壓下,隨後低頭看向鬱眠,暗沉的眼眸底色純粹如深淵暗潭,沉凝良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瓊鼻桃腮,明眸皓齒,皮膚光滑的像是一層柔紗,瑩白如月華柔和。
這樣漂亮的人族…
不該屬於這裡…
可她什麼都沒有,隻短暫擁有過這個人族…
這是她唯一所有,即便是拉著她一起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之中磋磨,也不想放開。
一點都不想……
五指一點點收緊,幾乎要將鬱眠抓疼的極點,最後兀地鬆開了力道,低頭張口在鬱眠脖頸上咬了一口,沒有注入毒液,隻是侵染上獨屬於自己的標記。
“你走吧…”沙啞的聲音像是一聲歎息。
她反複無常的情緒讓人難以琢磨,身軀從鬱眠身上一寸一寸依戀不舍退開,縮回了自己靠著的冰冷角落,在昏暗裡死死盯著鬱眠。
她終有一日會出去,會找到她,讓她當自己一輩子的坐騎。
但不是現在。
鬱眠坐起來,抬手摸到脖子上細小的傷口,她的牙很尖銳,因此不算很疼,隻是留下兩個血點子。
“不走,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隻要不觸及修改記憶大體走向,她應該就不會被虛化,鬱眠許下承諾。
“…花言巧語。”升卿圓瞳之中翻滾起複雜神色,嘴上說著狠話,蛇尾卻輕擺動了一下。
隻矜持了一秒鐘。
而後,更是演都不演了,一把將鬱眠卷了過去,懶得說半分理由,伸手將她抱住,汲取著這人族身上的暖意。
冷…好冷…
從出生到現在,刺骨的痛意便縈繞著她,好似那場傾天大雪從未在頭頂散去,雪花洋洋灑灑,把她掩埋。
算來,也確實未照耀過一寸暖陽。
鬱眠不知如何安慰,伸手回抱住她,手心在她背上輕輕安撫著,摸著她瘦削的身軀,輕聲道:“我隻對你花言巧語。”
升卿沒有回話,隻是麵無表情收緊了懷抱,即便傷口洇開更深的紅暈,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