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克把行李分揀出來,備好一家子四季能穿的衣服後。走到湯芷屋室內,輕聲想把人喚醒,可猶豫了下,冷淡著臉色朝湯芷走去。
從孫成克踏入房門那刻,湯芷就有所察覺,提起心神等著他的下一步。
“今天我們去京城。”
孫成克撩起床邊的蚊帳,在床邊找個空餘地,貼著湯芷慢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談著近期的規劃。在湯芷麵前,他才能放鬆,才願意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我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你說我們要不要在那邊買個小宅子,供你和母親長久住下去。”孫成克溫柔著雙眼看著湯芷,等著人給他回複。
湯芷沉默了會,見孫成克一直等著自己的答案,知了自己此番是逃不過,這才起身看向孫成克說道:“京城不比我們這小地方,隨便隨便花點錢就能買上一套房。再說您讀書打好關係這些瑣事都需要錢,外頭比不上家裡,出了事有人幫。我們在京城找個便宜的地住一二年,等您考上功名,我們再想買房的事。咳咳咳咳咳......”
湯芷沒說上幾句,又咳了起來。聲音聽得孫成克有點揪心,他明白湯芷說的話,但他不想虧待她。
“我們在京城的吃食住行無疑都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您要再買個房,那我們日後的吃食怎麼辦?”湯芷半張著碎星照耀的眸子,朝孫成克淺淺一笑。
她一笑,孫成克心情莫名其妙好了,由著湯芷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孫成克和湯芷商量完,突然伸手握住湯芷的冰涼的手道,“你突然對我用尊稱,我有一點不適應。”
“京城不比家裡,出門在外總要規矩點。”等話說完,湯芷拿著手堵住嘴輕咳了兩聲,繼續道;“縣太爺府裡的丫鬟告訴我了,主子要主子的樣,下子要有下人的樣。我規矩點,對你日後的前程總是有點好了。”
湯芷一句貼心話哄得孫成克心裡暖洋洋了,跟吃了糖蜜樣。
“您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日。”孫成克說罷,把頭依在湯芷肩膀上,眼睛漸漸閉上。
孫成克的異樣,湯芷不感興趣。現在她隻希望自己能好好活著,跟在孫成克身便有個遮風蔽雨的場所,其他的事便不再多想了。
等孫成克睡醒,時辰已過了一時刻。
陳氏見兒子呆在屋內不出,以為他和湯芷行房事,生怕他不小心把湯芷這病秧子要去半條命。她到了當祖母的年紀,身邊又個小孩子陪著總能解解悶,對日子有個盼頭。但湯芷如今的身子不甚好,依他兒子的秉性絕對不會流種,一記下胎藥入肚,湯芷撐不撐得過去都是不定數。
這段時間陳氏腦裡卷過不少悲劇,正感悲傷間。孫成克衣冠整整推門出來,見到陳氏哭喪那刻神情怔了怔,和母親聊了聊,才驚覺她誤會,笑著解釋一下。
“萬萬沒想到,他在他娘心中竟是這種人,他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孫成克歎了口氣,籲呼了下心下的無奈。眉眼帶笑哄著陳氏坐下,扶手道:“娘,我打算去京城闖闖。等會我去租借一輛馬車,找好通行的關卡碟,等明日天一亮我們便就走。”
“你有什麼可道彆的好友,現在趕快同她們聊聊天,免得到京城你想著他們。”
陳氏看著日漸長大的兒子,轉頭看了看身後破舊的老屋,拍了拍孫成克的手道:“兒,我認識的人太多了,我要挨個打招呼,打到後天晚上都打不完。我們去收拾收拾行李,看看有什麼能帶過去了。”
說罷,陳氏起了身,笑著走進自己的屋,抱著針線出來,望著兒子笑道;“你給我點細金,我把縫起來。路上萬一遇到劫匪,你我也好有照應。”
“嗯”孫成克應了下,走了幾步,轉頭回到湯芷那邊,從櫃中掏出一個小缸。
那夜,他看完張員外的禮物,本想著送回去。可要送時,他聽見屋內湯芷不時的咳嗽聲,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決定把這錢給收下。他守著那些虛禮,受罪最多的還是自己的身邊人,與其委屈她們,還不如不要這虛名。於是金子被他塞到缸中,偷偷藏到這裡。
孫成克取東西聲響太大,湯芷好奇了地往他方向瞟看了幾眼,就被他快速捕捉到了。
“娘和我要金子。”孫成克抱起罐子走到湯芷麵前解釋道。
“噢!”湯芷對孫成克的話不感冒,左耳聽右耳冒。悶蓋身上的被子,將自己裹成桑蟲又睡了過去。從昨日起,她身子時常畏冷畏寒。她以前就有這個毛病,隻是近些日子愈發嚴重了,夜裡醒來時渾身都冷的像睡在冰天雪地裡。在這樣的身體條件下,她一直困困了,睡也睡不足。
孫成克見湯芷又睡去,憂心她的病情,走去試了試她額前的溫度,覺得不燙沒有什麼大礙,當下放心離開。同屋內的陳氏商量一會,又出門把家裡的豬崽賣了,置辦了些路途需要的馬車和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