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沒什麼事,我就穿鞋做飯了。”湯芷垂笑著無色的嘴角,張嘴客氣同孫月香說道。沒說一句昨夜受凍的事,仿佛裡昨夜的事隻是她做了一場夢,她沒有赤著腳忍受著嚴寒,也沒有守在院裡等到天明。
孫月香見湯芷是個軟柿子,性子隨她拿捏,也不再故意刁難她,便放過她一劫,等人做好飯來伺候她。
湯芷手腳麻利,切菜很快,花不到一會就把今日五人的早餐給備好了。見孫家二郎還沒回來,陳氏也沒睡醒起來,隨後又多做了幾個油條果子。
辣燙的油水輕輕地澆在剛搓捏好的細長麵團,按照陳氏喜歡的口味炸到酥脆,再慢慢地用筷子把油條從鍋裡撈出來,放置在盆裡空置晾涼。
陳氏起床聞見香氣,順著味走到柴房,貼著門懶洋洋地等著湯芷收拾好桌子開飯。後腳跟上陳氏的孫月香見湯芷忙前忙後,看起來格外地粗笨,讓她有些懷疑湯芷的廚藝,笑著和陳氏打趣道:“姑母,你這下人會做飯?拿筷子都能反手[1]。”
“她啊!”陳氏聽見孫月香的花,先是愣了愣,才突然驚覺湯芷是個左手,怪不得以前看她做飯總覺得不順眼,不由與孫月香應承道:“她會做飯,做的味道還挺不錯了,等會你嘗嘗,我保證你會喜歡了。”
湯芷看出他們在議論她,低頭麻木著臉看著自己手上被熱油燙出的水泡。她算是看出來了,陳氏是個跟白眼狼一樣的性子,就是她對她再好,一遇見其他人,她永遠會偏向他人。
她對她的好,在她看來還沒有其他人隨意的笑重要。孫月香是遭遇不幸,可是她也是不幸的一方,為什麼同樣的境遇卻會受到不同的待遇,就因她的賤籍才如此?
湯芷有點委屈,孫成克不在家時,都是她照顧陳氏,對陳氏可以說掏心掏肺,對方想要什麼,她都會努力為她辦到。
陳氏嫌她花錢,卻從來沒想家裡的銀子是她用命換來了,一味地暗示著她該去掙錢了。於是她接手了她不想乾的織布,天天練習繡刺,手指被針來回紮的滿是血口,隻為每天多出幾枚銅板繡錢。早起洗衣時,手隻要一挨到水,就疼得刺骨,麵對這些她從來都是默默忍受著,從來不給陳氏添一點麻煩。以前家裡就二個人時,有時陳氏懶了起床又想吃些好的,她也回耐著性子一點點摸索著廚藝,出去買菜時也會向街市的婦人請教做飯的秘籍。
一到做飯,湯芷就特意地變著花樣給陳氏做,隻為陳氏能多吃幾口。陳氏年紀大了,平時能吃了一二口都已經很給麵子了。隨著她廚藝進步,陳氏的胃口也慢慢好起來,人被她養得白白胖胖,走起路臉不紅氣不喘,一看就身子硬朗。
“可是現在?”湯芷氣得嘴裡有點苦味,她明白自己不該怨恨,可她真的將心比心了。想著,湯芷抿起嘴唇,不過很快就鬆開了。
“我又什麼資格呢!”
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債,失去憤怒的勇氣,默默地收起眼,抬手重新忙碌起來。將桌子收拾乾淨後,正要將飯菜端到桌案。正巧孫成克和孫月餘從外麵回來,二人微笑幾下放下剛買回來的衣料,走到桌前等著湯芷開飯。湯芷順手把飯放下,正想坐到自己常做的椅子上時,便見孫月香先她一步坐了下來。孫家桌子總共就那點大,能容納了人也就隻有三四個,壓根就沒湯芷的位置。
她靜站了一會,輕聲說,“我去外麵吃了!”
孫成克抬頭看她一眼,又往四下皆看了遍,點了頭,同意湯芷出去吃。
湯芷垂下頭,拿著常用的碗從鍋裡隨意挖了點菜稀飯,又從剩下的盆裡拿走炸壞的黑油條,走到外麵開始吃起來。
秋天的月份一過,溫度乍時驟降,冬風帶著點冷意緩緩朝人襲來。
湯芷得了熱熱的飯菜,眼前再冷也阻止不了她胃裡的暖意。焦黑的油條失去了最先的香氣,沒了入口軟甜的蓬鬆感,但在她心裡卻勝過以往吃到的一切。
吃著吃食,湯芷眼裡猛的閃過一片昏暈,差點她又暈了過去。她吃了太多藥,也不知道是藥的副作用還是她那常年不見好轉的病。吃完手裡的東西,她撐著理智站了起來,往屋裡走去,一心等著他們吃完飯好漂洗碗筷。
孫成克吃相斯文,二個油條下肚便不吃了,起身分配買回來的禮品。
陳氏這裡的長輩,孫成克和孫月餘就多為她買了二件,二件是過冬的棉衣,另二件則是搭配的內衫。衣服多是棕色緞,素娟乾淨的款式很得陳氏青睞。
陳氏這才咬幾口油條,就嚷嚷著要起身看,孫成克想讓她吃完飯看,陳氏嘴上答應了好,還是把這些衣服拿手裡,一把把欣喜地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