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麼點插曲,這一日陶太妃便好似徹底在王府裡隱身了一般,若不是莊冬卿已經見過了,否則真感覺不到,府裡又多了一位長輩。
太妃那邊已經安靜了數日。
偶爾葛嬤嬤會來找一趟柳七,說一些生活上的需要。
這一日太妃那邊也沒人來。
在一兩個安靜時刻,莊冬卿會有種,兩位太妃還沒有到來的錯覺。
又兩日,莊冬卿又見了陶太妃兩麵。
聊了聊岑硯的事兒。
莊冬卿覺得陶太妃關心,又覺得並不儘然。
第二回才悟出來,“她這是還想問成婚的事?”
六福:“哦,有道理!”
“不然為什麼問少爺你父母現在在哪裡,以後有什麼打算。”
“如果這般說,倒是能講得通。”
莊冬卿:“……”
莊冬卿:“她這是,關心岑硯?”
六福:“那她為什麼不乾脆問王爺去?”
好問題。
好有道理!
莊冬卿遲疑道:“怕王爺不耐煩?”
六福嘟囔:“我瞧著王爺待她挺好的啊,太妃有的,她那邊也都有著。”
岑硯待她是挺好,不過吧,就是……
腦海中有什麼劃過,莊冬卿驀的明白了什麼。
莊冬卿:“你說下次,她再來找我,我順著她的話頭說,如何?”
六福:“?”
莊冬卿擊掌,“就這樣,我試試。”
*
莊冬卿還以為在兩位太妃進宮之前,是沒機會了。
未料陛下龍體抱恙,麵聖的日子生生又拖了幾日,給莊冬卿拖出了時間來。
陶太妃麵聖前又來了一次東
廂,主要是問搭配的禮服配飾,有沒有逾製的。
莊冬卿覺得應該還會再和自己搭上話。
果不其然。
隨後陶太妃便同他問候了起來。
第一次聊不覺得,多幾次,莊冬卿發現陶太妃的問候非常的,模版。
好像有固定的路徑似的。
……
送走陶太妃,他心中的猜測落實了幾分。
午後兩位太妃進宮,岑硯今日當差,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
不過話說回來,王府之內,岑硯其實也沒有限製過兩位太妃接觸莊冬卿,隻要不是如第一次那般高高在上的施壓,岑硯聽見她們或她們的下人,來了東廂,也隻都點頭,並不說什麼的。
等在王府門口,目送著兩位太妃的車輦走遠,莊冬卿這才逮住了忙碌的柳七。
是的,因為太妃們的到來,王府的事物增加,柳七已經很有幾日都不得閒了。
莊冬卿又不想大張旗鼓地去尋他,這個時間是最好的。
柳七:“怎麼了?”
進了東廂,莊冬卿左右瞧了瞧沒人,這才道:“有點關於陶太妃的事想問你。”
“小少爺你說。”
“她是不是……對什麼都不太在意來著?”
柳七笑了下,尷尬地笑。
“小少爺您發現了。”
柳七又想了下,“也不是,還是有在意的,比如……”
莊冬卿:“小兒子?”
柳七一噎,再度笑開,就是這笑容就挺無奈的。
“小少爺您是怎麼發現的?”
莊冬卿卻不答,又問道:“我瞧著王爺對她也不算客氣,以前鬨過嗎?”
柳七下意識也看了看左右,搖頭。
“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
這個答案還挺……耐人尋味的。
柳七自知也瞞不住,將莊冬卿帶到了主屋外間,讓他坐下,給各自倒了兩杯水,這才打開了話匣。
“主子和太妃鬨過之後,其實……”
“您知道的,人小時候,對父母的事情,怎麼都是會在意的。”
莊冬卿:“所以?”
柳七:“所以,太妃親口說了,不是主子的親娘之後,主子轉頭便去了陶太妃的院落,問她。”
莊冬卿:“她否認了?”
柳七:“不,她承認了。”
當年的場景,柳七還記得很清楚。
“主子剛和太妃鬨過,當時……很傷心的……”
“母子相認,您能想象那個場景嗎?”
莊冬卿想了下,挺感人的。
柳七:“反正過程,就都挺好的吧,陶太妃又溫柔,說話什麼的,都沒有過過激的行為,與主子相認的時候,甚至還哭了會兒。”
甚至這個詞,是不是沒用對地方?
莊冬卿下意識察覺到。
怎麼說,一早過繼出去的兒子認回來,情緒激動了,都是會哭的吧?
不過柳七接下來的一番話給他解了惑。
柳七:“主子也……哭了。”
“都挺傷心的。”
“而且太妃對主子和對郡主,從小差彆又那麼大,那種情況下,見到了親娘,哪裡能不傷心的呢?”
“相認一場,哭累了,陶太妃便哄著主子,在她榻上睡一會兒。”
“這個事當時鬨得厲害,主子質問太妃之前,已經很有幾日都睡不好了。”
“當時陶太妃那樣說,主子便依了,很快就睡熟了。”
莊冬卿:“?”
怎麼覺後麵的才是重頭戲。
他的感覺沒錯。
柳七接著道:“等主子呼吸勻了之後,陶太妃擦乾了眼淚,讓我去找老王爺來。”
“我還以為……總之我去了……”
“然後等老王爺到了之後,主子已經不在陶太妃屋子裡了,我當時還沒意識到不對。”
“然我就聽到陶太妃說,”
“她說,”
“主子她已經差人送回了太妃的院子裡,主子來找她,她是不知情的。”
“當初已經答應給太妃養的孩子,她也不會再妄圖認回來,希望老王爺出麵擺平這件事,不要讓主子和太妃生了芥蒂。”
“如果太妃介意,她也可以日後都不見主子。”
莊冬卿:“啊?”
柳七垂目,補充,“說完了,老王爺也怔住了。”
“我還記得,當時陶太妃按了按眼角,又等了會兒,然後想請老王爺到內屋說話。”
“理由是,三少爺讀書快回來了,他聽見了不好。”
莊冬卿:“……”
莊冬卿:“???”
不是,不是岑硯的事嗎?
“那、那岑硯醒了過後,發現被親娘送回了養母處,豈不是……”
柳七點頭,長出了口氣道,“是啊,心寒吧。”
莊冬卿想象了一下,也緘默了。
半晌,莊冬卿猶豫著道:“那,後麵陶太妃沒說什麼了嗎?”
柳七:“我離開的時候,正好三少爺放學歸來,我……見到陶太妃正問他功課,三少爺問為什麼我在那裡,陶太妃說……”
主子幼時和三少爺關係並不多好,三少爺總是愛和主子彆苗頭,想壓主子一頭。
他身為岑硯的近侍,三少爺自然是認識的。
“說我是隨老王爺來的,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