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小馬駒想要什麼顏色的啊?”岑硯問小崽子。
而小崽子,很囂張的騎在岑硯的肩膀上。
被他爹縱容寵溺著。
“有什麼顏色啊,爹爹?”
一個敢問,一個還真挑上了。
莊冬卿默默服氣。
“那可多了,不僅顏色多,馬種還不一樣,有高馬,適合跑平原地帶,也有矮腳馬,適合山路,我們的王府建在開闊的平地,但是滇地山林多,到時候讓你柳叔、郝叔還有徐叔叔,帶你去他們的部族轉一圈,保準你都不想下山的。”
岑硯今天心情很好,說話都帶著笑。
小崽子也聽得入神,用涉世未深的小腦瓜想了一圈,給出了最正確的答案,“那爹爹幫我挑,爹爹挑的就是最好的。”
馬屁拍得真好啊。
莊冬卿感慨。
果然,岑硯笑容都燦爛了幾分,接著便是熟悉的誇誇環節,大的誇小的,小的誇大的,都不膩的。
最後岑硯和岑安安說好,日後要一匹棗紅色的矮腳馬。
莊冬卿挺滿意的。
畢竟孩子小,等可以上馬了,馬矮也鬨不出大事。
而且小崽子被岑硯忽悠得很快樂,注意力已經從選什麼顏色什麼馬種,偏移到了要如何打理自己的小馬駒,毛色才能夠油亮拉風。
莊冬卿在邊上刷著自己的馬,隻聽著。
是的,他們在馬廄裡。
最近都在家養身體,懶洋洋的,莊冬卿想走走,但是外間正亂,今日安安提起了養馬,岑硯便說過來看看,讓莊冬卿也見見自己的馬,活動一下,莊冬卿覺得不錯,一家人高高興興地來了。
左手使力還是有些困難,全用的右手,等莊冬卿刷了一陣,岑硯將活計接了過去,給小崽子示範著,也不知道是在刷馬還是在玩兒。
不過當初郝三給莊冬卿挑的這匹馬,彆的優點不提,性格是最溫順的。
就算這樣玩著刷,馬兒也沒有什麼脾氣,如老僧入定般站著,穩的很。
莊冬卿刷累了坐下,喝了兩口茶,柳七來了。
瞧了莊冬卿一眼,卻沒有往他這邊來,徑直走到了岑硯身前,稟報道:“主子,六皇子遣人來了,說是求見小少爺。”
岑硯挑了挑眉。
李央想見他,他是知道的。
不是第一天了,頭兩天日日都來報,他全用借口擋了回去。
今天學聰明了,知道他不想見,換成了莊冬卿,認識兩年,倒是頭回見他動了腦子。
岑硯:“你問卿卿見不見。”
這就是給李央開口子了,沒把話說死。
同樣的話,柳七又在莊冬卿麵前說了一遍,莊冬卿遲疑:“現在……嗎?”
“倒沒有,”柳七道,“隻是派人來約時間,人沒有親自來。”
日日都是如此,倒不似李卓當初,親自上門來還賴著不走,屬於
互相都留了餘地。
見岑硯沒有拒絕的意思,莊冬卿還是多問了一句:“能見嗎?”
“可以見,隨你。”岑硯將安安放到了馬上,讓他體驗下騎馬的樂趣,手眼都不離小崽子,嘴上卻回著莊冬卿道,“我隻是懶得應付他。”
得了準話,莊冬卿思量片刻,看了看日頭,道:“用過午飯吧,我有時間,看他們那邊怎麼說。”
柳七應聲,去回話,最後見麵的時間就定在了午後。
*
王府的時光愜意,但外麵,其實已經亂了套。
當然,不是在他們屋門口,而是上京。
盛武帝昏迷不醒。
恰好隔日八皇子祭祖回了京。
幾日後得知消息的四皇子反了。
目前朝政一部分由內閣負責,討伐四皇子的工作,則被八皇子攬了過去。
現在的上京,說一句腥風血雨,亦不為過。
而在盛武帝昏迷前,這邊的總督和匪首,終於被馮公公想辦法撬開了嘴巴,審出了八皇子豢養私兵一事,等京城的事情集中爆發後,馮公公便也如熱鍋上的螞蟻,被架了起來,左右為難。
按理他該即刻回京的。
哪怕三皇子的死還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但也顧不上了。
但如果真回了京城,盛武帝昏迷不醒,八皇子把持著朝政,他便是一頭闖進了鬼門關,八皇子不會允許他活到盛武帝醒來的。
為著這事兒,三皇子的死馮公公都沒什麼心思查了。
當然,也沒什麼必要。
如果四皇子上位,那這就必定就是冤案。
如果八皇子能笑到最後,那主謀無疑是四皇子。
如果盛武帝能醒過來……伺候多年,馮公公比誰都清楚盛武帝的身體到底如何,他想過這個可能,但不敢將全副身家都押在上麵。
岑硯看他實在是為難,出聲挽留了一句,馮公公已經是人精的年紀,借坡下驢,私下將口供人證全都搜羅起來藏好,但對外口風嚴嚴實實的,隻說什麼都沒查出來,還在追查中,連私兵一事都未曾透露過半句。
之前是怕走漏了風聲,眼下,怕是也不敢透露了。
江南的一乾事務,就這樣明麵中還在推進著,背地裡擱置了起來。
馮公公不再去李卓府邸審問下人,岑硯郝三徐四又借著這個機會將其中人事物都捋了一遍,確認所有證據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裝模作樣管了兩天,岑硯也撂了擔子,在家躲起清閒。
馮公公倒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中途還來勸說過岑硯帶兵回京支援,被岑硯以八皇子在京,馮公公隻是內務總管太監,他們名不正言不順為由,拒了。
心知岑硯不肯趟這渾水,馮公公無奈,也不敢輕易得罪了,便跟著被迫觀察起上京的形勢,日日長籲短歎。
目前還沒開打。
但所有人都知道,隻是早晚的事。
朝廷內也分裂得厲害,支持四皇子的
朝臣眾多,已經被八皇子用借口清理了一批,若是盛武帝真的能醒來,場麵隻會越發混亂,聽見自己兒子手足相殘的事,已經氣得吐了血,等醒來親眼看見,不知道會不會再度受刺激……
當然,這些都是岑硯分析給莊冬卿聽的。
岑硯肯講,莊冬卿就聽。
至於後續的會如何發展,他不清楚,也對此沒什麼好奇心。
但他們不急,李央作為皇子,卻是不可能不急的,手頭無兵也無錢,最後還是來找了岑硯。
當然,岑硯不見,自有他的道理。
莊冬卿見,是覺得無所謂,李央從他嘴裡也套不到什麼消息,他什麼都不知道,若是真的隻為見他,見見也無妨。
用過午飯,岑硯去了書房,小崽子還是留在主院,莊冬卿在躺椅上眯了會兒,醒了,柳七才將人領了進來。
不見不知道,李央瘦了好一圈,顴骨都突出來了。
莊冬卿愣了愣,“你這……中毒那麼傷身體的嗎?都沒好好養養?!”
私心裡,莊冬卿覺得自己在鏡子中的氣色,都比李央現下好。
李央也觀察了莊冬卿片刻,淡笑道:“冬卿兄氣色倒是不錯,可見王爺待你不薄。”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