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帝醒了,朝堂的異動結束,或者說,大家都在觀望,現在沒有哪一方敢輕舉妄動,在這種局勢之下,岑硯李央一行人,上京的路途不可謂不順利。
下午到了上京周邊,休息片刻,天色就暗了。
岑硯下令,在周邊駐軍。
馮公公一時情急:“王爺為何今日不進京?”
服侍了盛武帝幾十年,再有私心,馮公公總是憂心盛武帝,想早日見到的。
岑硯平靜:“如何進?帶多少人?直接衝會不會被攔下?公公可有想過?”
馮公公語窒。
李央:“公公勿憂,駐紮一日,等打理好軍中事宜,明日再帶部分人進京便可,若是中途父皇覺著不妥,定會派人頒旨,給出下一步的章程,如此,彼此間才都留了餘地。”
是了,拿了八皇子,雖然八皇子這個太子也不是盛武帝欽點的,但若是還帶著大軍浩浩蕩蕩進京,未免也太不把盛武帝當一回事了。
馮公公轉過這個彎兒,聲氣便弱了,自貶道:“是我老糊塗了,王爺和皇子莫怪。”
岑硯:“馮公公憂心陛下,忠心一片,我們都清楚,但帶著這麼多兵,最好還是過道明路,才不落人口實,您覺著呢?”
話畢,又道:“我已經派了人,將大軍的組成,進京原因,還有麵聖的請求上報了。”
“若是陛下能理事,清晨便會有聖旨傳到,若是不能,該報的我們也依例報過了。”
馮公公連連稱是。
進京的日子就這樣順延了一日。
晚間用飯的時候,岑安安捧著小臉,守著還在燒煮的菜湯,問岑硯道:“爹爹,上京真的什麼都有嗎?”
岑硯見小崽子望眼欲穿,又用勺子攪了攪湯鍋,回道:“爸爸怎麼說的?”
“爸爸說不是。”安安小臉嚴肅道,“但是好多人都說是,好奇怪。”
這是好奇了。
岑硯不知道該怎麼同安安分說,想了想,最終道:“馬上也要進京了,到時候我們帶安安去看看,安安自己判斷,好不好?”
“好哦!”
一聽還能玩,小崽子沒有不答應的。
說著話,湯終於煮好了,安安立刻拿起自己的小碗,迫不及待排起了隊。
等岑硯給安安舀完,又接連打了二四碗起來,廚子老朱這才趕了回來,一瞧見岑硯親自動手,連忙汗流浹背地接過大勺,躬身替他舀完剩下的。
“這碗是安安給朱爺爺你打的。”
小崽子點完湯碗,捧了一碗放到老朱身前,把老朱感動得連連應好。
“剩下的,爹爹幫我拿兩碗,這是爸爸和六六的。”
“安安的和柳叔叔的,我自己拿。”
“郝叔叔值班,徐叔叔和阿嬤的,阿嬤拿。”
“好了!”
分配完湯碗,一人端兩碗地跟著小崽子離開了。
等莊冬卿看到這一幕
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來,捏岑安的小臉道:“沒看出來你還會指揮人呢!”
小崽子辯駁:“沒有,阿嬤是自己跟著我的,爹爹我問了,答應了安安的。”
莊冬卿看向岑硯,岑硯也笑了起來,摸了摸安安額發,點頭道:“嗯,是我答應幫他拿的。”
莊冬卿戳破道:“是不好拒絕他的請求吧。”
岑硯低頭,笑容擴大少許,一切儘在不言中。
有了幫手,小崽子後續又獨自跑了一趟,給他爹爹打了最後一碗,大家的湯便齊了。
應該是隨軍的最後一頓飯了,莊冬卿吃著,感覺還有些恍惚,吃完散步的時候,遙遙看著上京方向,喃喃:“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回來的。”
“不好嗎?”岑硯問他。
“也不,就是有點意料外,還以為,回來要掰扯很久呢。”頓了頓,又笑了起來,“當然,如今都順當了。”
莊冬卿想到什麼,又問:“真的會有聖旨來嗎?”
岑硯:“難。隻是有了意識,昏迷那麼久,身體太虛弱了,宮內的消息稱,陛下自醒來,還沒開過口說話。”
消息很準確,第二日上京宮內果然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
大軍整頓過後,部分原地駐紮,部分跟隨護送他們進京。
天一亮就動身。
日頭飄高的時候,到了京城城門。
報過身份,又是皇子,又是王爺的,外加個內侍總管,負責守門的提督一個也開罪不起,磨磨蹭蹭商討了片刻,很快開了城門,恭迎他們入內。
八皇子被關在囚車裡,一並跟隨。
提督看見的時候,睜大了眼睛,岑硯並不開口,李央笑問有何不妥,語聲客客氣氣的,但將提督驚出了滿背的冷汗,不願摻和進奪嫡的渾水,提督隻得裝看不見。
等岑硯一行人進城,提督焦急地在原地繞了好幾個大圈,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最終稱自己身體不適,扶額暈坐,讓心腹寫好了告假條,差人遞交後,病遁而去。
此舉明智,果不其然,其後陸續有人來找提督,或打探或問責,都被以身體不適的緣由,言明提督不當值。
岑硯沒有想過要帶八皇子繞遍全上京。
無它,不太現實。
果然,走完大半個京城,從偏遠的城門到大理寺官署,出麵阻止他們的人也都趕到了現場。
大理寺卿一早就收到了岑硯的消息,等眾人下馬,困住八皇子的囚車便駛進了大理寺官署,暫行關押。
岑硯與大理寺卿對接。
馮公公和李央拿出八皇子養私兵的鐵證,與前來高呼不妥的官員們對峙。
等官員們看著一張張口供與帶上京的證物,鐵證如山下,加之盛武帝又已蘇醒,皆是明白了李德大勢已去。
“可太子終究貴為皇子,怎麼處置,該由聖上說了算。”
擁護的官員們,最終憋出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