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條件。”
又是同時開口。
畢淑玉:“你說!”
莊冬卿開始疊甲,“夫人你知道的,我隻是莊家的庶子,能力有限,隻能保證有些用處,但具體能幫到什麼程度,說不準的。”
這個畢淑玉倒不意外,“自然。”
但眼下,她求助無門,哪怕能幫上一點,都是好的。
“說說你的條件吧。”不想再磨嘰,畢淑玉快刀斬亂麻道。
莊冬卿看了眼周圍的仆傭,畢淑玉會意。
不多時,室內就剩了她與莊冬卿,外帶一個心腹劉媽媽。
莊冬卿伸手,張開五指。
畢淑玉神色不變,劉媽媽遲疑:“五百兩?”
“嗯。我要五百兩銀子……辦事。”
這個時候的五百兩,相近於現代社會三百萬左右,不是個小數,但對大戶人家,尤其是夫人這種外戚貴族,倒也不怎麼放在眼裡。
畢淑玉:“沒了?”
“有。我還要六福的身契和籍契。”
六福雖是原身的書童,可賣身契和籍契一直都捏在夫人手裡,並未給過原身,莊冬卿心知,這也是夫人變相拿捏原身的一重手段。
畢淑玉挑眉,這個要求有些出乎她意料,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略一思索,畢淑玉沉住氣:“若是我不答應呢?”
莊冬卿平靜:“若是夫人願意,那最好這兩天考慮好。”
“若是不願,合著我們全家都在,等廢太子的旨意一下,大家一起上路也沒什麼的。”
畢淑玉瞳孔收縮,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
這段時間什麼都經曆過了,莊冬卿哪裡會被嚇到,無奈隻道:“夫人慢慢考慮吧。”
*
說是這樣說,人也是被趕出來的。
剛回院子沒多久,一壺水還沒喝完,劉媽媽又來了。
不僅帶來了銀票與六福的身契籍契,還多拿了一百兩,讓莊冬卿把事情辦“漂亮”。
想來夫人還是怕的。
收下東西,莊冬卿也並沒多高興,索性又把宣紙鋪開,繼續練字。
其實也寫得心浮氣躁的,夫人做了選擇,他……也算是想了條路吧,卻仍是一會兒擔心這個,憂慮那個,定不下心神來。
連錯幾個,放下筆,莊冬卿把原身的字帖鋪開,想,要是原身在,麵對這種情況或許會遊刃有餘許多。
懷孕,抄家,定西王,季公子,六皇子……
腦海飛速轉動,冷不丁兩張字帖重疊,瞥見什麼,莊冬卿頭腦一空。
“六福,六福——!”
高聲把人喊出來,莊冬卿:“還有多的字帖嗎,我發燒之前寫的那些,有嗎?”
“有的,少爺您彆急,我去拿。”
瞧出了莊冬卿神態不對,六福找得也快,翻出一大遝字帖來,莊冬卿拿起就翻,越翻,心口越是拔涼。
十數張一模一樣的字帖堆疊,且份數都是一樣的,莊冬卿怔怔。
難怪,難怪,原來是這樣……
他是說怎麼會,這樣,這樣就說得通了!
莊冬卿猛的看向六福,嚴肅道:“之前我見季公子的時候,你是不是都跟著?”
六福不解,“基本上我都在,但少爺與季公子單獨討論學業的時候,也有。”
莊冬卿:“來,你把你能記得的都說一遍,要事無巨細的。”
“好,好的。”
六福磕磕巴巴,一邊回憶一邊說,都沒聽完,一炷香的功夫不到,莊冬卿率先打斷了他道:“夠了,我知道了。”
“知、知道什麼?”
莊冬卿卻沒有回答,隻揮手,讓六福下去。
出神一陣,有那麼幾瞬,莊冬卿甚至希望這是假的,但一看字帖……
莊冬卿將兩份字帖並於一處,“禾”與“子”字,合並為一個季。
一張宣紙上二十來個字,每個所用書法都不一樣,但是,當並攏一處看,會發現同樣位置的“禾”與“子”字,使用的都是相同的字形,是能對上的。
這兩種字帖的數量,也能對上,想來,是一起寫的。
什麼情況下學生會偷偷寫彆人的名字?
這題莊冬卿會。
畢竟讀書的時候,誰暗戀誰,也會在草稿紙上寫一整麵。
再細細翻找一遍,還找出了李央表字的字帖,也是分開了兩張,但,異曲同工。
莊冬卿放下宣紙,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是說,怎麼那麼奇怪,好好的幕僚,怎麼變成了肉盾。
再往深裡想,拉攏岑硯不成,李央和所有門客都想放棄了,原身還一意孤行,不惜道破當年的事,連孩子都用上……
如果這都不算愛……
莊冬卿腦殼痛。
嗡嗡的。
抽著疼。
就算是群像,就算是爽文,這也太超過了。
尤其,在他和原身一樣,彎成蚊香的情況下。
彎戀直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冷靜,深呼吸……
他喵的根本冷靜不了啊!
氣氣氣氣氣,太氣人了吧!
莊冬卿暴起,將字帖全都撕了個碎,撕完還不解氣,讓六福點了個火盆,一張一張地燒,都滾滾滾滾!
邊燒還邊念:厄運退散,直男勿擾,舔狗祛除,戀愛腦速速消失……
一張張全都燒成了灰,還不解氣,趁著火正旺,來回地,反複跨了好幾次火盆。
六福問他在乾嘛,得到莊冬卿惡聲惡氣地回答:“驅邪!去晦氣!!”
六福:“……”
一套流程走完,莊冬卿臉都氣紅了,坐在院子裡喘氣。
等呼吸漸漸平複,看著那漆黑的火盆,莊冬卿又感到一陣悲哀。
他……
閉目,再次深深吸氣,吐出,睜眼,莊冬卿想定了。
他改主意了。
奇異的,決定要去找男主的過程很難,一度怎麼都下不了決心。
但是否定這個選項,卻異常簡單。
他想,大概是他打心底,根本就不想走這條路。
如此,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