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1 / 2)

動了大氣,緩下來,莊冬卿身體有些不舒服了。

到底身上還揣了一個。

已經決定不投靠於男主,思想一旦滑坡,那簡直無異於在困難的海洋中遨遊。

莊冬卿決定選擇仰泳的姿態。

先躺平。

喝兩口熱水,定定神,讓六福拿紙筆。

半個時辰不到,這張紙從莊冬卿的手上,到六福手裡,再從六福手頭,轉到劉媽媽那兒,最終,落到了夫人指間。

畢淑玉看著上麵的字,麵無表情念道:“烤鴨、小雞燉蘑菇(蘑菇要新鮮的),剁椒魚頭,外加一個蔬菜湯,另,其他素菜不要。”

畢淑玉看向劉媽媽。

劉媽媽確認:“嗯,都是二少爺點的菜,說晚上想吃。”

“……”

紙張在夫人手指間被捏皺,“他把莊家當什麼了,他……”

劉媽媽趕緊勸道,“夫人您彆動氣,還病著呢,況且,這其實也不算個事兒。”

確實不是。

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把她當成了什麼……

劉媽媽瞧著畢淑玉神色不對,連忙又說了許多好話,疊聲地哄著。

畢淑玉深呼吸。

不要和傻子置氣。不要和傻子置氣。不要和傻子置氣。

心裡連念了三遍,方咬牙道:“給、他、做!”

*

這晚上莊冬卿連炫了三碗飯。

好吃。嗝。

*

大理寺。

柳七將手中的試卷放於案頭,“主子,這些試卷的考生,連同剩餘的幾位官員,今日刑部和都察院業已審訊完畢。”

又從袖子裡掏了份名單出來,“朱筆與墨筆雙雙圈中的,是刑部與都察院審查完,一致認為沒有問題的,如若今日大理寺也認可,就該再次放人了。”

岑硯接過名單,瞧了瞧,“朱筆是誰?”

“都察院。”

岑硯視線落於一角,莊興昌的名字上有黑圈,卻無紅圈。

邊上並著莊越兩字,倒是什麼圈都無。

柳七也留意到了岑硯的視線,欲言又止,站得久些,岑硯:“還有事?”

“有件小事。”柳七稟報道,“莊大人和其長子都被押到了刑部,莊家今年有兩位考生,拿人的時候,刑部和都察院一致主張連同莊家二少爺一道帶回審訊,但是主子你給否了,今日都察院左禦史又問起此事,想要個緣由。”

岑硯平靜:“莊冬卿的試卷上並無暗語。”

柳七:“左禦史認為,這隻能證明莊二少未曾與考官‘通關節’,但不能證明他沒被泄題,再者莊老爺和大少爺都拿了來,禦史覺得不該漏了他家二少爺,該……”

“該不分青紅皂白,押了人審問,是這個意思?”

岑硯語氣平平,柳七卻琢磨不透他心思,隻恭敬低著頭。

須臾,但聞一聲輕哂。

“有來問我的這功夫,他自己都能把事情搞明白。”

從案下抽出一遝宣紙,扔於桌麵,岑硯:“你把這個帶給左禦史,如若下次他再糾纏,剛好,參他一個褻職瀆職,陛下正就科考案火大呢,要是知道其他皇子的手伸了進來,下次半夜我就該去他家了。”

柳七打開,意外地發現,竟是他之前調查莊冬卿,搜羅的對方的文章詩詞。

“這是……?”

“大概真的摔壞了腦子,”岑硯盯著那些詩文,意味不明地頓了頓,“科考的答題,大多是整段整段地摘自從前的課業,如果真被泄了題,這不得找個名師好好修繕潤色一遍?”

哪裡還可能和原先一模一樣。

擰了擰眉,岑硯又道:“剛好,既然你還要去見左禦史,給他東西前先幫我問問,莊興昌這個在春闈期間打雜的小官,他們為何不圈?”

*

連點了兩天的菜,一天六頓,莊冬卿終於覺得活了過來。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睡前,莊冬卿摸了摸吃撐的肚皮,想著自己的決定,隻希望,這幾頓不要是斷頭飯,送自己上路的。

一覺天光大亮。

奇異的,決定不去找李央後,莊冬卿反而睡得踏實了。

哪怕不知道前路通向何方,莊冬卿也不再焦慮。

反正……結果應該會很快,死也好活也罷,不磋磨人。

這樣一想,莊冬卿便覺如釋重負,思想包袱一丟,渾身都清爽了不少。

但,快樂時光總是短暫的。

這日用過早飯,他同六福都換好了衣服,出門前莊冬卿還想練兩張字帖靜心,連錯了兩個繁體之後,莊冬卿開始放飛自我,後一排放任著簡體泛濫,不改了,不想改了。

摹完兩張,照舊燒了,一回頭,六福拿著包袱站在門口,已然準備好了。

莊冬卿解開襻膊,深吸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早上去逛了集市,吃了一路,中午選了個之前舍不得進的酒樓,要了個包廂,點了一桌子菜,吃完莊冬卿找了個茶坊,點了兩杯茶,趴桌上眯了會兒。

午休起來,迎著透進窗的陽光,外間的一切都被打照得金燦燦的。

街上來來往往什麼人都有,有穿布衣的販夫走卒,也有搖著扇柄路過的富貴公子哥兒,還有絮絮叨的古板夫子,莊冬卿忽然發現,他似乎還沒有靜心看過這個世界。

嗯,還有點時間。

從這兒往王府去,路上也要那麼久。

喝過兩盞茶醒神,離開前,莊冬卿與六福確認,“劉媽媽給的那些,都帶了?”

六福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少爺,都帶著呢。”

莊冬卿:“我昨日寫的信呢?”

“在的,包袱裡。”

“地點你記住了?”

六福給莊冬卿背了一遍,是李央留下的通訊地址。

背完,六福主動道:“你讓裝的衣服,我們各自兩身,我也都疊好了,之前存的月錢也在,都在裡麵。”拍了拍包袱。

莊冬卿起身,伸了個懶腰,“那行,走吧。”

六福把茶水喝乾,才起來,節儉慣了,浪費不了一點。

莊府在城西,莊興昌一個小官,能住上那宅子,還是靠了夫人娘家。

王府便不一樣了,定西王如今煊赫,賜府在城南。

進了城南地界,來往的行人著裝便貴氣不少,莊冬卿看了眼剛和自己擦身而過的管事媽媽,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貴人府上的仆傭,衣服都比他身上的料子好呢。

問好定西王府,遠遠地認了門,莊冬卿抬步去了就近的茶坊。

上二樓,選了個能看到王府大門的位置,給六福點了一盞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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