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直(2 / 2)

岑硯看向莊冬卿,不知說什麼才好。

莊冬卿也緩過了神來,小聲分辨道,“沒打到我的。”

岑硯:“那可真厲害啊,小少爺!”

“……”

莊冬卿不自在挪了挪身體。

岑硯白眼,沒好氣,“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是我帶過去的人……”

說著竟是想下馬車,再回莊府,莊冬卿知道岑硯脾氣大,去了今日定是無法收場,趕緊攔了,說好話道,“她,她不知道王爺同我一道的。”

“?”

“所以,並不是欺侮王爺,隻是,隻是對我動怒。”

岑硯聽笑了,“敢情你還一點不生氣?”

“也對,又不是我想救人,為了莊越巴巴地趕回莊府,被不領情的打了出來。”

莊冬卿:“……”

莊冬卿:“……也不是為了莊越。”

“哦?”岑硯來了興趣,想聽聽這傻子如何狡辯。

莊冬卿本想帶過的,可被岑硯直勾勾的眼神看得頭發發麻,久一些,知道躲不過,到底開口道:“不是為了莊越,是為了我自己。”

“莊越如果能救,對莊家會好一些,我便也會好一些。”

“其次,”

“我覺得莊越罪不至此,回莊府,也是順心而為。”

岑硯揚了揚眉。

馬車骨碌碌走起來,岑硯看了他一會兒:“順心而為?你既然想幫,為何又直愣愣地講與莊夫人,也不委婉迂回一些?”

莊冬卿撓頭,“這個事兒,就沒法迂回吧?!”

嘀咕,“再說她同我關係也沒多好,我何苦去費那個功夫繞圈子。”

兩三句說完了事得了。

良知就隻能支撐到這兒,多的他也辦不到啊。

莊冬卿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實道,“其實對我也就是遞幾句話的事,成了,我受益,不成,損失也不在我,說起救人,我其實也排不上號。”

“若、若是損失的是我,我也未必肯來這一趟……”

岑硯聽笑了,“這樣的?”

莊冬卿低頭,被笑得有些難為情。

“你平日同人說話,都是這般直白的嗎?”

莊冬卿嘟囔:“那倒也不是哦,我這不是糊弄不了您嗎?”

岑硯笑得越發開懷了。

莊冬卿看著馬車底,安慰自己,沒關係的,隻是丟人而已。

岑硯:“你有點意思。”

莊冬卿有氣無力,“謝謝王爺誇讚。”

“確實是誇你。”

“?”

莊冬卿抬頭,岑硯還是在笑,但同平日他見到的冷笑,皮笑肉不笑,很不一樣,現下這笑,彷佛是從他眼底裡透出來的,顯得整個人都溫和可親多了。

是,真的在笑。

岑硯:“順心而為麼,說的人多,能做到知行合一的,卻少。”

“哪怕不太聰明,你倒是很真。”

恍惚間想到了什麼,岑硯的眼神又變得悠遠,“‘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這人還很符合這句話。”

莊冬卿不太明白。

不過不等他弄明白,岑硯又道:“倒是好久沒聽過這麼真的一番話了,挺好,現下回府也晚了,你挑個酒樓我們去吧。”

莊冬卿眼睛亮了。

岑硯莫名想到了幼時自己養過的那條小狗,一到飯點,也是如此。

*

餓著進酒樓,撐著出來。

莊冬卿吃飯的動作其實談不上狼吞虎咽,能看,甚至細究,也是有些禮儀在的,但就是有著讓人搞不懂的快速。

和他同席,岑硯都多用了小半碗飯。

岑硯困惑:“你平日吃東西都這麼……香的嗎?”

莊冬卿拍肚皮,“不啊,平日哪有那麼多肉。”

說得快,又有些含混,岑硯還沒聽清,便見莊冬卿高喊了一聲六福,吃飽的主仆兩又高高興興一道同行下樓了。

*

入夜,岑硯處理公務的時候,柳七來稟,說是莊府派了人來。

“哦,興師問罪的?”

“不是,是莊夫人說,她應了,願意配合勸說莊越。”

岑硯詫異。

須臾,搖頭失笑。

“這可比朝中好多大臣都果斷多了。”

“看來不是個胡攪蠻纏的,隻是分對什麼人罷了。”

說到最後,笑意寡淡。

又問,“莊冬卿呢?”

柳七:“已經睡下了。”

“嗯,那就明天再和他說吧,省得半夜都要被惡心。”

“是。”

翌日,比莊夫人決定更為重大的消息,卻率先進了王府。

聖上詔曰,太子不孝不悌,不忠不義,行為不檢,結黨營私。

大盛江山萬不可傳承於此子。

即日起,廢黜皇太子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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