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1 / 2)

事關重大,消息是柳七親自去報的。

岑硯都已經出門了,莊冬卿才將將睡醒,洗漱收拾好,剛用上早飯。

喝著粥,迷迷瞪瞪的,聽完了柳七的轉述。

咬著筷子,莊冬卿遲疑:“所以,這是,廢太子了?”

不怪他猶豫。

柳七把聖旨給他背了一遍,咬文嚼字的,繞得他腦子疼,覺得應當是聽到了廢黜兩個字,但是淹沒在一堆佶屈聱牙的太子罪狀裡,聽完莊冬卿又有些不確定了。

柳七給了他答案:“是的。”

“從今日起。”

“聖旨一下,後續諸事都需重新安排、調整,主子已先去了大理寺,估摸著這幾日,還會被分派彆的差事。”

莊冬卿:“哦。”

岑硯是老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是信重的能臣,自然能者多勞。

兜兜轉轉終於等到了這一紙詔書,莊冬卿又想到了莊夫人,柳七同時與他說了昨夜莊府遣人來,畢淑玉已經答應了勸說出首一事。

莊冬卿也訝異,“就答應了?”

“嗯。”

莊冬卿不可思議,“昨天不是那麼生氣嗎?”

自然是看人下菜碟,瞧不上莊冬卿,有火氣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往他身上發。

柳七心裡清楚,也不說那些,隻道:“今早廢太子的聖諭一下,現下莊夫人隻怕是慶幸呢。”

“……也是。”

總之是答應了。

也算了了一樁麻煩事。

莊冬卿不是個心裡存事的,聽過便過,柳七稟報完又在院子裡留了會兒,不見莊冬卿苦惱,反而早飯用得更香了,這才退了下去。

莊冬卿當然吃得香。

豐盛啊。

熱騰騰的小米粥,咬一口肉多得流油的包子,還有怕他覺得膩味,給他換口味的,少量的油條豆漿和燒麥,油條金燦燦的,豆漿是泡了一夜的豆子熬煮的,乳白乳白,燒麥也不是上京的做法,裡麵沒有放米,純肉餡兒的。

但不論賣相如何,都有個共同特征,好吃。

莊冬卿愛吃。

啊嗚啊嗚啊嗚,他宣布,這就是天堂般的早晨!

用了早飯在院子裡消食,六福還有王府撥給他的仆從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交代過,護莊冬卿護得很緊,但凡哪兒有點路不平,上下台階,都會提前提醒,生怕他摔著。

王府很大,一個早上莊冬卿連自己住的東廂都沒逛完。

東廂自帶了個小花園,有花匠時時打理著,莊冬卿在外圍一顆古樹下頓步,青石板上來回踩了踩,很平整,莊冬卿:“可以在這兒擺張躺椅,我下午曬太陽嗎?”

麵朝花園,抬眼就是一大片的花堆錦簇,景色優美,周圍也沒有房屋,清淨,莊冬卿想不到比這兒更好的午後打盹兒的去處。

仆傭立刻上前,細細問過他的想法,一一記下。

午飯前,莊冬卿閒來無事練字的時候,柳七又來了。

帶來了消息,莊夫人上門了。

柳七:“想來是為著早上聖旨的事,內心不安,既下了決心,便想快點把事情落實。”

科舉舞弊案牽扯進了不少太子派係官員,與畢氏族人,之前把不準聖上的意思,這些高官勳貴們,哪怕三司知道有問題的,也不敢動刑訊問。

眼下廢太子一事已成定局,皇上的意思就很明朗了,各方暗中蹲守的勢力,也會陸續開始行動,借機鏟除異己,拉攏可用之人。

曆來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趁著廢太子詔書剛下,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莊越即刻出首,搶下首告的功勞,是最好的。

莊夫人肯定也想到了這點,坐不住了,拖著病體也要來。

畢竟局勢瞬息萬變,再過兩日,出首告發的人多了,那莊越這點功勞,也不夠看了。

柳七:“我馬上動身去大理寺稟報,莊少爺想見她嗎?”

頓了頓,柳七笑道:“說不定夫人今天見了少爺,會疊聲致歉,換一副麵孔呢?”

知道莊冬卿昨天受了驚嚇,這是想讓他報複回來。

形勢比人強,如果莊夫人這點都看不清,也不必來王府相求了。

莊冬卿想了想,卻問:“一定要見嗎?她知道我住在王府?”

柳七驚訝,仍如實道:“不曾透露過,如果公子不願,不見也無妨。”

莊冬卿鬆了口氣,“那還是不要見了。”

柳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莊冬卿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我就是覺得,沒必要。”

“她討厭我,我也不喜歡她,馬上也要用午飯了,我有這個和她互相虛與委蛇的功夫,還不如多吃兩口,來得開懷,沒得平白掃興,惡心了彆人,自己也不見得多痛快。”

“有得選的話,我還是願意開開心心的,對自己好。”

總結,畢淑玉不下飯,還倒胃口。

柳七覺得這話說得通透中,又帶了兩分孩子氣,很是稀奇。

去大理寺的路上都沒忘,見了人說完畢淑玉,又將這段話當玩笑,轉達給了岑硯。

岑硯聽完果然笑了笑,嘴上卻不饒人,“他倒是樂得清閒。”

柳七:“我覺得莊少爺這性子挺好的,知足常樂。”

岑硯不置可否。

等放了筆,說回正事,“莊興昌不怎麼樣,他夫人倒像塊當官的料子。”

“勳貴遠支,對這些耳濡目染著長大,應對自然不會差。”

“也是。”岑硯肯定道,“莊越這事不能拖,她配合些,也更好辦。”

想了想,決定道,“等會兒我回趟府吧,若是能商量好,今天錄完口供,是最好的。”

柳七應喏。

今日事情都趕到了一起,忙完案子,跟著接了兩道廢太子之後的旨意,岑硯匆匆用過午飯,著徐四去刑部提人後,自己馬不停歇地又回了府。

畢淑玉早已等候多時。

往客廳去的路上,想到什麼,岑硯半途拐了個彎兒。

瞧著像是去東廂的路。

柳七不解,岑硯卻道:“忙活半天,看看當事人在乾嘛。”

主屋裡外卻不見人。

仆傭將岑硯往屋後小花園外引。

到了地方,人在躺椅上,吃飽喝足的,曬著太陽打著盹兒,好不自在。

岑硯:“……”

柳七:“……”

岑硯笑了聲,皮笑肉不笑。

“好哇,我這頭累死累活,事主倒是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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