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不確定道,“總之,就這麼幾句話。”
岑硯點頭,著柳七點燈,看會兒公務。
知道岑硯心情不好就喜歡做事,柳七依言,燈盞次第被點燃,岑硯一本又一本的冊子拿了看,看過批閱。
刻漏滴答,等再放下公務,外界天色已然黑透了去。
岑硯靜坐休息,腦子裡卻過著莊冬卿今晚的言行舉止,驀的有什麼劃過,眉頭一皺,問柳七:“莊冬卿與你說話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正常問話?”
那倒不是,柳七覺得莊冬卿有些局促,又有些尷尬。
岑硯臉色一沉,站了起來,吩咐讓柳七拿一盞燈出來。
柳七拿了盞燈跟到院子裡,岑硯打眼一瞧,徹底冷了神情。
柳七還搞不懂自己在乾嘛,便聽得岑硯道:“去東廂。”
*
用過宵夜,這個時間點莊冬卿已經洗過了澡,絞乾了頭發。
在內間將長發徹底晾乾,人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困了。
六福剛將洗好帕子掛上,內裡莊冬卿喊了他一聲,六福高聲應道:“馬上來,少爺。”
一轉身,又愣住。
“王、王爺。”
看著不知何時到來的岑硯與柳七,六福語窒。
岑硯問他,“莊冬卿呢?在乾嘛?”
六福指了指主屋,“內間,馬上要歇下了,我正準備去給少爺拉被子呢。”
岑硯點了點頭,看了柳七一眼,大步進了門。
六福不解,下意識想跟,被柳七攔住了。
岑硯進屋的時候,莊冬卿正是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六福遲遲不來,他決定先摸上床再等,實在不行他先睡,反而六福來了,總是有辦法把他收拾好的。
半個身子連著一隻腿已經爬上了床,莊冬卿打著哈欠,正準備把另一隻腿也挪上去,肩膀驀的被扣住。
“?”
莊冬卿嘟囔,“不是吧,你沒來我都不能上床了?六福福,我真的困得不行……”
話沒說完便被人扣著肩給轉了過去。
“了……”
最後一個字,連同眼前岑硯的臉,一齊變得清晰。
莊冬卿:“?”
莊冬卿第一反應便是要
退,岑硯卻不讓,困得迷迷糊糊的哪來什麼力氣,下一刻便見岑硯的臉再度放大,湊到了他跟前。
下意識的,莊冬卿皺了皺鼻子。
岑硯便什麼都明了。
四目相對,莊冬卿眨巴眨巴眼睛,心虛道:“乾、乾嘛?”
岑硯麵無表情:“我香吧?”
“……”
啊哦,被發現了。
是的,岑硯在莊冬卿這兒,又變香了。
晚上離開的時候,一陣夜風吹來,莊冬卿聞到了,所以叫了那麼一聲。
岑硯今日心情不愉,本來沒想那麼多,偏生莊冬卿走前要和柳七單獨說話,問的還是不太合常理的話,閒下來前後一串,又在院子裡用燈看過風向,便也意識到了症結所在。
再把兩次發作的時間間隔,在心中過上一遍,也能對得上……
這才來了。
一試,莊冬卿就漏了馬腳。
莊冬卿眼神飄忽,有點尷尬,既然被發現了,轉不動的腦子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挺香的。”
“……”
岑硯不做聲,冷著一張臉。
兩個人靠得極近,那股氣味就往莊冬卿鼻尖裡鑽。
被看得久一些,困意也散了不少,莊冬卿後知後覺岑硯狀態不太對。
瞧著……似是生氣了。
生他的氣?
眸光閃動,遲鈍地回想了下今日情形,莊冬卿覺得,恐怕是的。
晚間那般的不愉快,岑硯都沒有對他發過絲毫脾氣,他本就不是個會找人撒氣的,既然生氣了,又表露了出來,那必然是因著他而生出的火氣。
莊冬卿:“不是有意要瞞著……”
“還是接受不了我的親近?”
岑硯竟是同時開口。
莊冬卿愣愣。
片刻後,發出一個音節,“啊?”
岑硯直直看著他,那雙淺色的眼睛內燭光浮動,好似要看進他心裡去。
“我知道,你很抵觸這種解毒方式。”
細節有很多,讓人想忽略都不能。
意亂情迷的時候,能扒著他不放,整個兒都往他身上湊。
但稍有理智,便很不同,若有似無的,總是想躲。
親吻的時候,靠近時的第一反應不是仰頭就是側臉,意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碰到哪兒,小動作都喜歡往後縮,幅度不大,但還瞞不過他的眼睛……
乃至……
岑硯垂目,直白道,“所以是不願意?”
“哪怕發覺了不對勁,還是想自己忍耐著?”
頓了頓,再度看向莊冬卿,“這麼不情願同我親近嗎?”
言語直白、犀利,像是一把刀,劃出一條楚河漢界,容不得丁點的含混。
神情是冷的,眼底卻像是有什麼在燒,隱秘而炙熱。
莊冬卿被問得一時失語,腦子轉了轉,才愣愣否定道,“沒有,不是……”
說了幾個字,卻不見岑硯神色有任何變化。
莊冬卿驀的意識到,岑硯不信。
他……
莊冬卿伸手,拽住了岑硯的領子,力氣其實不大,但岑硯順應了他的力道。
眼睫顫動,莊冬卿在岑硯唇上親了一下。
腦子是糊的,怕不夠,順勢在對方臉頰又親了下,才放開。
“沒有,沒有不情願的。”
“不情願便不會有第一次,我也沒有那麼不知好歹。”
“不說是因為……”
莊冬卿呼了口氣,“我過去是想關心下你的。”
“不是要把你當解藥。”
“而且當時你心情還那麼差……”
“那種時候,你讓我怎麼說?”
話落,岑硯仍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莊冬卿,但那雙淺瞳卻微微發亮。
莊冬卿覺得有什麼變了,不一樣了。
正想分辨,
下一刻被長指按住了後腦,岑硯深重地吻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