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在血怒之下,爆發出驚人的武力。
若是常人,早該被他打死。
偏他遇到的是蔡飛。趙靖在蔡飛眼皮子底下學的功夫,蔡飛對他要出什麼招式,有什麼技巧一清二楚,雖然他已年邁,可到底是坐鎮邊關的將軍,竟然與趙靖打的有來有回。
蔡飛老矣,比不得趙靖年輕持久,眼看著有落敗之勢,立馬大叫道:“誰來助我!”
很快就有人頂上前,接替蔡飛與趙靖對打起來。
盧吉玉的手下負責圍困蔡飛,原本被蔡飛攪和的頭疼,如今見趙靖反水,蔡飛反受其害,便樂得清閒,隻叫手下人盯好,不許他們跑走,便也在一旁看起熱鬨。
而城外,梁雍與盧吉玉乘著風雪向周圍縣城而去,一路上見村莊火光衝天,盧吉玉便道不妙,“這些造反的匪人,定是去村中燒殺搶掠了。”
盧吉玉回頭見身後帶的士兵不算多,眉頭緊皺,身邊又跟著梁雍,他總不能把王爺丟在此處。
“盧將軍若是擔心,跟本王一同去看看便是。”
見梁雍如此說,盧吉玉便帶人前往村莊。
“是誰?”他們還未進村,便被拿著鐮刀砍刀的村民給攔住了去路,不止如此,進村的路上挖出一道大坑,顯然是用來阻攔外人進村的。
村民們點燃火把,警惕地看著外來的軍馬,看起來有些害怕,可為首的年輕人卻沒有退縮。
他道:“這村子是天師玄鶴道長所庇佑的村子,不管你們是誰,從哪來,趕緊離開!”
盧吉玉皺眉,“玄鶴道長,他不是蔡飛的人嗎?”
“呸——”
立馬有人出言反駁。
“玄鶴道長隻是暫時委身與太守府,這是他鋤奸計劃的一環,他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我們百姓!你又是誰?”
盧吉玉心裡的困惑都快漫出來了,他還要再問,梁雍卻攔住他,站在最前頭,溫聲道:“本王乃是陛下第五皇子,玄鶴道長可有對你們提起過本王?這位將軍,乃是盧吉玉盧將軍,此次前來,便是為了除掉蔡飛,方才隻是路過村外,見你們村子火光衝天,有些擔心匪人禍亂,這才前來問詢。諸位父老鄉親不要害怕,你們無事就好,我們這就離開。”
他身上穿的衣服,披的銀貂披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非富即貴。梁雍說他是王爺,村裡有人仔細盯著看了看,對村裡人說:“玄鶴道長好像說過,這人可能真是王爺。”
為首的人神色鬆動了些,感激道:“原來是王爺大人,請原諒我們招待不周,村裡有老弱婦孺,情急之下,不得不封路自保。玄鶴道長說,不出三日,王爺便可平定鎮安府,殺死蔡飛,趕走北涼異族,可是真的?”
梁雍麵上依舊溫和,心裡卻升起疑惑,這一連串的動作,起碼要半個月時間吧?
三天,他怎麼做得到?
可在眾人和盧吉玉麵前,他就是做不到也得做到。
於是梁雍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點頭道:“正是如此,你們儘管放心。”
“王爺千歲!多謝王爺!”
百姓們隔著一道挖開的坑對梁雍感激涕零,直到離開此地,梁雍和盧吉玉一行人還能聽到他們奔走相告的歡呼聲。
“王爺來了!我們鎮安府有救了!”
盧吉玉神色感動,拱手對梁雍道:“王爺忍辱負重,為了鎮安府百姓實在犧牲太多,蔡飛那種奸人,在下絕對不許他再苟活於世!”
原本梁雍的孝賢之名對盧吉玉來說隻是一種模糊的印象,可現在,他明顯能感覺到梁雍確實是一位賢良的親王。
不由得又開始考慮梁雍的招攬。
倘若今日幫梁雍除掉蔡飛,收複鎮安府,那他便能領功,順理成章坐鎮此地,也就相當於梁雍這位王爺,背後有了勢力支持。
有地又有兵,還有當地的人心,那梁雍未嘗不可能去爭一爭那個位置。
盧吉玉在邊關待的太久了,他又何嘗不渴望建功立業呢。
可未謀明主,就算他想建功立業,也沒這個機會。
若是做了梁雍的手下……
幾息之間,盧吉玉的心思就變了又變。
到底,還是沒把歸順的話太快說出來。
就算他站在梁雍身後,五皇子奪得大寶的機會還是少的可憐。
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村莊,所到之處竟然都像第一個村莊那樣,村裡有人主持自保,並且每個人都提到了玄鶴道長。
這惹得盧吉玉對傳聞中的玄鶴道長越發好奇。
“五皇子殿下,這位玄鶴道長究竟是何許人也?”
梁雍微微一笑,替玄鶴包裝起來。
“不瞞盧將軍,若是你見到玄鶴道長,也絕對會拜服於他的能力之下,他是本王見過最神機妙算的道士,有勇有謀,此次對付蔡飛,若是沒有他,隻怕本王也辦不成事啊!”
在梁雍的描述裡,玄鶴道長簡直就像仙人一樣。
能掐會算,呼風喚雨,隔絕瘟疫,心係百姓,最重要的,是玄鶴道長算出梁雍有天子命。
梁雍說的謙遜,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當初玄鶴道長如此斷言,本王心中也不安的很。世人都知道,本王上麵還有四個哥哥,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我與他們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可玄鶴道長告訴我,這天下需要的是有悲憫之心的聖明君主。”
“倘若我的哥哥們都能做到心係百姓,為民請命,他也就不會算出我有天子之命了。”
盧吉玉感同身受地點頭,他人雖在邊關,可對幾個皇子的習性也有所耳聞。
雖說每位皇子都有可取之處,可若他們真的做到完美,太子之位又豈會懸空多年?
“王爺不必煩憂,天下共主本就該心係百姓,如果北明能有王爺這樣聖賢的君王,該是天下百姓之幸才對。”
“這話說的容易,可本王母舅一族並無勢力,就連盧將軍都不願追隨本王,想做天下共主,真是登天之難啊!”
盧吉玉自謙道:“在下愚鈍,又無威名在外,並非不願幫助王爺,隻是怕實力不足,反給王爺拖後腿。”
二人一路吹捧,打的火熱。
在外麵溜達一圈,都沒找到玄鶴道長的人,一打聽,才知道玄鶴道長早已回鎮安府了。
生怕事情出差錯,盧吉玉和梁雍連忙緊趕慢趕地回鎮安府。
城中,趙靖深陷蔡飛的包圍之中。盧吉玉的手下不明白這二人的立場,在一旁看熱鬨不嫌事大。
趙靖再怎麼武力高強,雙拳也難敵四手,慢慢地,他身上血汙越來越多,動作也越來越緩慢。
眼看著蔡飛被手下護住,他拚勁全力也無法靠近,趙靖單膝跪倒在地,吐出一口汙血來。
被趙靖耽誤了最佳突圍時間,蔡飛已明知自己無法逃脫出去,對趙靖的恨意滔天,罵道:“你這小畜生,早知道老子就眼睜睜看你全家都死掉,也不該救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給我拿下他!殺了他!”
“是!”
趙靖撐著身子,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下一秒,就被人刺到腰間,“撲通”跪倒在地!
“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就當本大人沒培養過他!”
蔡飛巴不得把趙靖折磨至死,聞言,那些明知道逃不出去的手下,原本都把趙靖當做唯一的希望,現在也對他恨之入骨,一一照做。
“師父,快點!”
另一邊,秦扶清在玄鶴道長的幫助下,艱難爬上一處屋頂。
從這裡剛好可以看見蔡飛與趙靖他們被圍困的宅邸。
原本秦扶清是想憑借師父的麵子闖進去把趙靖救回來,奈何梁雍不在城中,盧吉玉也不在。
群龍離首,竟沒人能說上話。
二人差點被士兵給當成蔡飛同夥給抓起來。
沒辦法,秦扶清隻好爬牆,想看有沒有機會把趙靖給救了。
雖說趙靖錯的離譜,一條路走到黑,天生是頭倔驢,可誰又能責怪一頭不知道正確與錯誤方向的倔驢呢。
倘若今日救了他,他日後還要折返回錯路,那就任他死去。
可今天不救他,秦扶清不甘心。
玄鶴道長把秦扶清給推上房頂,自己又爬上來,“來了來了,這裡會不會有點遠,你能看見他們嗎?”
秦扶清趴在屋頂上,目光直視前方,尋找趙靖的身影。
他道:“不能再靠前了,前麵有弓箭手,若是被發現了,怕咱們會被射成刺蝟。”
玄鶴道長在他身邊趴下,往前一看,隻能看見火光晃動,人影重重,誰能分的清哪個是哪個啊!
這要怎麼找趙靖?
“找到了!”
玄鶴道長瞪大眼睛,“他在哪?”
“那些人快把他給打死了!”秦扶清看見趴在血堆裡的趙靖,看他身下流出一灘血,不由得急了起來。
連忙擼起袖子,露出一片寒芒。
他當初就是用這個秘密殺器殺死了桑森,如今還要再用它救人。
“這麼遠,如果一擊不中,一定會引起騷亂,所以……一擊定勝負!”
秦扶清目光灼灼,扣緊機關,他隻能殺一個人,要再拉第二箭之前,確保趙靖的安全……
優越的視力可以讓秦扶清隔著幾百米的距離看見蔡飛,他被人擁護在盾牌之後,半邊身子又被牆擋著,實在是不好擊中。
擒賊先擒王,隻有先殺了蔡飛,才能改變對峙的整體局勢。
玄鶴還沒找見人,可他能感覺到身邊徒弟氣息變得沉穩,他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靜待結果。
“咻!”
開弓沒有回頭箭。秦扶清射出一箭,非箭轉瞬即逝,劃破長空,在深夜裡如流星一般。
當蔡飛敏銳地察覺到破空之箭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