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食人(1 / 2)

秦扶清自是失望,奈何群眾看的熱鬨,聞言哈哈大笑。

被他罵是色狗的讀書人名為葉茂生,梁州人士,也是來望嶽書院遊學的。

葉茂生來的時間不算短,因平時好結交朋友,在廣德府遊學讀書人群體中小有名氣,如今被秦扶清一個毛頭小子當中辱罵,還被陳蓉幾個女子哄笑,他隻覺得顏麵無存,心裡惱火,想著務必要討回場子來。

秦扶清拿了蒲團想走,反被葉茂生給叫住。

“等等!你彆走!你叫什麼名字?光會耍嘴皮子,實則目無尊長,你又算什麼好漢?”

“在下不才,姓秦,名字取匡扶天下清正之氣的扶清二字,色狗兄台還有何事?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秦扶清又不是羞於見人,大大方方自報家門。

“秦扶清?沒聽過啊?哪來的?”

“我倒是見過他,與我們住的地方就隔一堵牆!真是個妙人!”

“他?妙人?算了吧!他今日如此得罪樊講師,誰還敢跟他來往?”

“可我覺得秦扶清說的也有道理啊。”

眾說紛紜,各人心中自有一把稱,誰是誰非,心裡有數。

隻是礙於各種原因,說出口的和心裡想的是否一樣,那就不可知了。

陳蓉幾人坐上馬車離開是非之地。

秦扶清也收拾東西離開了。

剛走過兩條街,小巷子裡便傳來一道聲音。

“秦書生,秦書生!”

桃姐姐壓低了聲音,好像話本裡勾人心魄的狐媚鬼怪,秦扶清看向巷子,看見裡麵停著馬車,車夫沒了蹤影,桃姐姐朝他招手,“秦書生,你過來一下!”

秦扶清走過去,停在巷子口不再深入,禮貌問道:“桃姐姐,你找我何事?”

“喲,你還記得我是誰呢?”桃姐姐掩唇一笑,“我姓陶,陶淵明的陶,單名一個桃子的桃,上次陳沛帶你來,我們見過麵的,今日多虧有秦書生,幫我們姐妹幾人解圍。”

“原來是陶姐姐,”秦扶清從善如流地改口,“陶姐姐不必客氣,我這人向來愛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沒什麼特殊原因,純愛好。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馬車裡傳來其他女子的笑聲,“這小書生,真會說話,怎麼如此幽默?”

秦扶清莞爾一笑。

陶桃也笑道:“那可不行,剛才可沒見到其他人拔刀相助,既然是秦書生幫了我們,我們也應該投桃報李才是,秦書生是外地來的對吧?可需要什麼幫助?若是想參加本地的詩會和文人宴會,我們可以帶你進去,是吧?蓉姐姐?”

陳蓉掀開藍色車簾,看向秦扶清的眼神有些複雜,“秦書生,你可見到陳沛了?”

陳蓉原本對秦扶清有些怨言的,覺得這人肯定是個心術不正的,誆騙弟弟離家出走,還心想要找秦扶清探探虛實。

誰知道還沒興師問罪,反被人給幫了。

這下子她問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也沒了原先的偏見,能為幾個女子仗義執言的讀書人,品行應該不差,可他為何要讓弟弟離家出走呢?

秦扶清行禮,“陳姐姐,陳沛向我提起過您,他現在就住在我隔壁院子,陳姐姐可要去見見他?”

陳蓉神色黯淡,抓著車簾的手指尖都有些發白,苦笑道:“他都快恨死我這個姐姐了,對你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秦扶清道:“可我卻覺得陳兄有個天下難得為他一心一意著想的好姐姐,這是陳兄的福氣。”

“那你為何,又要勸他離家呢?”陳蓉左思右想,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秦扶清也沒隱瞞,一攤手,把自己原本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他覺得陳沛就是過太順了,才會對唯一的姐姐如此苛責。

秦扶清一說到這裡,其他女夫子也紛紛出言助陣。

“是啊,蓉姐姐,我就說你對陳沛太好了,他要什麼就給什麼,事事替他操心,冬添衣夏減裳都要你提醒,他都十八了,難不成你要操心一輩子?”

“就是,你為他付出那麼多,就要他讀個書,成天跟要他命一樣,彆人家小娃娃也沒見過天天要追著打著才肯讀書的呀!”

麵對小姐妹的相勸,陳蓉心裡也苦澀的很。

她爹中舉回鄉路上沒了,原本家中家境殷實,等她爹一走,人走茶涼,那些親戚差點要把她們給剝皮吞吃入腹了,幸好家裡還有個陳沛,勉強留下幾畝祖田。

陳蓉沒辦法,隻能提前履行婚約,嫁到李家,幸好她運氣不錯,遇到一個開明的夫君,願意為她撐腰,供養弟弟。

陳蓉隻盼著弟弟能高中功名,早一日把家中祖田給奪回來,也好叫她有個撐腰的娘家,免得日後在婆家受苦落埋怨。

奈何陳沛心思根本不在讀書上,非要人打了罵了才肯讀一讀。

有時候陳蓉隻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弟弟若是女兒身,就算一輩子不讀書,她也能護住弟弟。

可她身為女子,自己就形單影隻,又靠什麼來護弟弟一輩子呢。

更可悲的是,旁人都能理解她,唯有弟弟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陳蓉鼻眼一酸,幾乎都要落淚了。強撐著向秦扶清道謝,狠心沒再提弟弟的事情,既然都說是她把弟弟慣壞了,那她就忍住,不再管他,倒要看看他能混出什麼模樣來。

“秦書生,請給個機會讓我們向你表達謝意吧。”

秦扶清再三推拒也不管用,乾脆道:“我想去望嶽書院讀書,幾位可有什麼法子?”

“你不是外地人嗎?外地人到望嶽書院讀書,要麼有關係,要麼有才名,若是什麼都沒有,便是我們,也沒法子。”

“若有法子,陳沛早就被陳姐姐給送去書院了。”

這麼說來,望嶽書院還挺難進的。

秦扶清撓撓頭,他弄丟了推薦信,想進去隻能靠才名?

“那就算了,多謝幾位姐姐,我沒彆的事情了,告辭。”

秦扶清辭彆陳蓉和幾位女夫子,牽著長耳往家趕去。

才名?

他微微陷入沉思,看來之前想走丁夫子推薦路線也能行得通。

就是不知道丁夫子何時才有空閒時間。

講學不是每天都有,秦扶清暫時也沒了聽講學的心情,便去逛書肆,此地書籍昂貴,買吧,到時候帶不回家,浪費,又沒人可租借。

秦扶清沒法,借著抄書的活借書,這樣抄書的時候能看書,還能練字,順便掙些潤筆費。一舉三得。

廣德府的夏季十分炎熱,即使不出門,在屋裡也熱的人汗流浹背,剛好秦扶清懶得出門,便在家中穿著單衣,抄書,教花容和花月兩姐妹認字讀書。

花玨跟著趙靖習武,練得是大開大合的功夫,每日打磨筋骨,怕他營養跟不上,家裡就沒斷過肉蛋。

除此之外,趙靖還會寫張單子,請秦扶清分開去藥堂購買藥材,拿回來煮泡了讓花玨泡澡。

這方子是趙靖小時候練武,蔡飛專門請人配的方子,特彆適合習武之人使用。練武吃的是青春飯,年輕時候不覺得跌打損傷有多傷身,可等到老了,從前的傷就成了回旋的子彈,要人命的疼。

趙靖還沒老到那種地步,可他見過軍營裡很多老兵,到老時忍受不了傷痛折磨,上吊自殺的都有很多。

秦扶清認為,既然這藥材方子有這麼神奇的作用,那趙靖也應該泡一泡,萬一有效呢。

可惜配一副藥材就要三四兩銀子,養倆武夫,確實有點燒錢。

趙靖也沒從前那麼潔癖,他讓花玨泡了之後,加些溫水他再泡。

對他來說不一定有用,多少起個心理安慰的作用。

花玨有些不好意思,非要師父先泡,可他拗不過趙靖,每次泡在藥浴桶裡都像是泡在螞蟻洞裡一樣,坐臥不安,一到時間,臉上滿是汗水,急忙從桶裡跑出來。

等他離開房屋,關上門後,趙靖才脫下衣服,露出孱弱許多的身軀,被秦扶清扶著進桶裡。

水裡重新加了熱水,比不上第一回洗的燙,不過也還好,聞起來有股特殊的草藥香。

秦扶清試試水溫,問趙靖道:“我手天天寫字也累的很,等老了會不會落下病根?”

趙靖沉默,習慣了秦扶清奇怪的問題。

“應該會,你也泡泡。”

“好,我也泡泡,我每次如廁後都洗手的,花玨也是,泡澡前都要先洗回戰鬥糟,生怕你嫌棄他。”

趙靖輕笑。

“我沒嫌棄你們。”

外麵蟬鳴不斷,趙靖泡在手裡,覺得四肢酸軟,人也飄忽忽的,臉上卻不斷冒出熱汗。

秦扶清突然問他道:“趙靖,你見過的人中,有名字裡帶‘軍’字的嗎?”

“哪個軍?”

“軍人的軍。”

“沒有。”

“你說這是為何呢?”

“你都是哪裡來的奇奇怪怪的問題,我怎麼知道呢?”

“我以前見過不少名字裡帶軍的人,但現在,幾乎從未遇到過名字裡有軍字的人,我想,這個字可能有時代的印記。”

“什麼意思?”

“你聽說過一句話吧,兵過如篦,飛過如篩。”

“嗯,是有一些士兵的風氣不太好,但那……”趙靖本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從前那些手下,確實當得起這句話。

還有蔡飛手下的其他人,所到之處,雁過拔毛,苦不堪言。

“人們給孩子取名字,通常都是有寓意的,寄托著好的期望。但軍字在老百姓心中就和匪差不多,不會有人給自己的孩子取名為匪徒,所以也很少有百姓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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