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清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拉著好友和哥哥便出門玩去了
去城外見了摒塵大師,在寺廟裡住了兩日,又是幾年不見,和尚廟越發宏大,信中也越來越多。
摒塵大師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和藹可親,如今的他有了度牒,是個貨真價實的和尚了。
山上風景不錯,素齋飯也好吃,秦扶清幾人便在山上住了幾日。
卻不知道山下早已亂成一鍋粥了。
朝廷隻規定了閱卷放榜的期限,卻沒規定放榜的時辰,所以各省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多選在寅辰日,這就是龍虎榜的來曆,求個吉利。
鄉試放榜的前一天,為了不出差錯考官們先要填草榜。主考官依名次填寫擬錄取試卷的“紅號”,草榜填寫完畢後,所有鄉試官員(包括監臨、提調、監試等官)在內堂集中,共同拆卷,將試卷逐一核對紅號,最後將依照錄取名次將考生姓名、籍貫填寫在草榜上。然後,將草榜交給書吏,由他向在座的所有官員宣讀考生姓名,完成這些手續後,開始填寫正榜。
填正榜時,各省都是從第六名寫起,直到完成最後一名,然後再寫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寫至第一名。
填榜的第二天,各省在布政使司或巡撫署門前張掛。榜單張掛時,派兵士看守,三天後收繳存檔。
而秦扶清在山上待著這一日,恰巧官府派人張貼榜單。
而在第一名的位置,正是安溪人士秦扶清的名字。
“又是秦扶清!他上次中了頭名,這回又是頭名!”
“安溪人士,不就是安溪小報的那個安溪嗎?”
報喜的報子敲鑼打鼓,滿大街找秦扶清,酒樓裡找不到,聽人說他住在錢府之中,又敲鑼打鼓找了去。
看宅院的下人嚇得不敢開門,隔著門問門外是何人。
有人急道:“你家中可是有個姓秦的讀書人!快去報喜!他中舉了,是解元!蠢貨還不快去報喜討個頭彩!”
誰中舉了?
安排在這處宅院的下人年紀大了,腦子也有些不靈光,道家裡確實有幾個讀書人住著,好像是有個姓秦的,可人好像出城遊玩去了,都好幾日沒回來,他們也不知去哪了。
報喜的報子在家中等著,滿城熱心人出城去找秦扶清。
出城後見到一個讀書人模樣的就上去問:“你是秦扶清嗎?你認得秦扶清嗎?”
就這樣神通廣大地找到山上和尚廟,一看秦扶清還在那吃剛出鍋的菊花糕呢。
有熱心人急得要命,拉著他就要往山下走,“秦解元,快彆吃了,官府給你報喜的探子還在家裡等著呢!”
秦扶義就聽清解元倆字,人都傻在原地了,內心像是千瘡百孔的石頭塊,有點想哭。
他既替弟弟高興,又替自己傷心。
努力努力再努力,最終還是比不過弟弟。
一行人簇擁著秦扶清,將他護送下山,又請上馬車,緊趕慢趕地回城。
待回到錢府,賞了探子,又謝過各位好心人,關上大門,秦扶清才有心思樂嗬。
殷傑中了舉,排名第二十七,擦邊過線。
秦扶義連邊都沒挨著,兩眼一紅,差點哭出來,嘴裡念叨著:“我要是沒生病就好了。”
秦扶清安慰哥哥,殷傑也安慰秦扶義,“沒什麼大不了的,三年後再考一次,好好養身體才是正事!”
可誰知秦扶義就跟陷進去似的,嘴裡一直念叨著要是沒生病就好了,兩眼還有些發直,就連二人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秦扶清原本想著趁夜回家,可見二哥如此模樣,隻能在此停留,伺候秦扶義吃飯喝水上床休息,到半夜,還是出事了。
秦扶義嘔出一口血來,紅著眼珠子拉著秦扶清的衣袖,眉目苦楚道:“怎麼就是比不過你!”
說罷,人便暈了過去。
這可把秦扶清給嚇壞了,他此前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成了二哥的心魔,考不過他,就這麼重要嗎?
急得他半夜又找大夫來,給秦扶義紮的跟刺蝟似的。
到了第二天晌午,秦扶義才幽幽轉醒,有所好轉。
秦扶清怕自己再刺激到他,便讓殷傑進去照看,再好好勸一勸他。
殷傑對秦扶義道:“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鬨這麼一出,把扶清嚇得都不敢見你了。”
要說誰最了解秦扶義的心思,當然非殷傑莫屬。
若是他沒有擦邊中舉,他會不會因為不甘心吐血呢?
他明白,秦扶義絕不是因為嫉妒或是怨恨,他隻是不甘心。
為什麼日複一日的努力,就是比不過那個人呢。
好像往日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偏偏他們還怨不得,隻能自怨。
秦扶義不言語,也不知他怎麼想的,他身體一日不好,秦扶清也不敢貿然回家。
他耽誤在平陽府的時間裡,中舉稱為解元一事,正在火速飛往安溪縣城。
“好!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當喜報傳回安溪縣衙時,柳祥貴激動地差點拍斷桌子。
恨不得抱著秦扶清親上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