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弟與母的矛盾(2 / 2)

回到家中,秦扶義被扶到房中休息,沒過多久,錢鑫請來的大夫就到家門口了,等大夫給貓娃子看過病,好戲才剛開場。

王麗梅親眼看二兒子沒事,陪著看侄兒病情無憂,不知去哪折了柳條,把躲在驢棚企圖避災的小兒子揪住耳朵揪到正廳讓他跪倒在秦家祖先牌位前。

“跪下!”

鎖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秦扶清聽著都心疼弟弟膝蓋。

連忙看向他爹想要求助,誰料秦春富手一擺,小聲道:“你不知道你娘這幾天擔心成什麼樣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兩眼一紅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秦木橋在搓麻繩,嘴裡沒半點心疼,“這臭小子,就是活該!”

可聽著正廳裡傳來劈裡啪啦抽孩子的聲音,眼角忍不住抽搐,搓麻繩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鄭紅紅很能理解大兒媳婦的心思,她如今把家都交給倆媳婦管了,也不想插手太多,人上了年紀,就想清閒,她現在就盼著抱重孫。

一邊讓秦扶清坐下吃零嘴,一邊道:“彆管你娘,她下手有分寸。”

抽了小半會兒,王麗梅才停下動作,一抹鼻子眼淚,狠狠罵道:“翅膀長硬了你!有點本事就不把我當你老子娘了!一聲不吭就敢離家?誰給你的膽子?”

鎖頭一聲不吭,任娘打罵,秦扶清在外頭聽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管太多。

鎖頭此舉,是太衝動了些。

萬一路上有什麼差錯,叫他叫家裡人怎麼辦?

一家人眼觀鼻鼻觀心,都不吭聲,家裡隻有王麗梅打罵孩子的聲音。

末了,還是秦木橋扛不住了,咳嗽一聲,假裝要進去拿東西,漫不經心道:“虎頭他娘,快到晌午了,你去看看給石頭做些啥飯,他說就想吃親娘做的飯。”

王麗梅這才紅著眼睛出門,誰也不看,徑直去灶屋。

秦木橋連忙把孫兒拉起來,“鎖頭,你娘沒打傷你吧?”

鎖頭搖頭道:“娘打我,還不如教頭打我打的很,不疼!”

他跟著鏢局的鏢頭習武,經常有對打環節,打的鼻青臉腫都是常有的事。

他娘拿竹枝條抽他,就跟撓癢癢似的。

秦扶清聽弟弟沒事,這才去灶屋找他娘。

王麗梅還在偷抹眼淚呢,見兒子來了,又強顏歡笑:“扶清,你想吃娘做的啥?”

秦扶清有些心疼他娘,輕聲道:“娘,一會兒我來做,伺候您,您歇著就好。”

王麗梅看著兒子的臉,又想到他五歲時放出豪言壯誌的模樣,一晃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生大兒子的時候家裡窮,虎頭像他阿爺,雖然有小孩子的調皮,可小時候就知道幫家裡乾活,分擔農活。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誰家孩子不是兩三歲就知道幫家裡乾活了呢?

過多的操勞不僅磋磨了大人,也把孩子磋磨的不像孩子。

王麗梅的倆閨女也很懂事,沒讓她操太多心,可也沒啥讓她當娘的感覺,被小生命依賴著,信任著的感覺,她在石頭身上感受到了。

可石頭依舊很懂事,讓她遲來覺醒的母愛無處澆灌。

唯有鎖頭,這個她最小的兒子,降臨在她盛名的時機剛剛好。

她沒了早年被生活過多蹉跎的麻木和痛苦,被幾個孩子喚醒母愛卻又無處澆灌的痛苦,全都被小鎖頭緩解了。

作為補償,她對前幾個孩子的愧疚心理,全都彌補在最小的孩子上。

親眼看著他長大,牙牙學語,跟著哥哥姐姐身後跑,送他讀書,教他做人,送他習武……

尤其是秦扶清去讀書以後,王麗梅幾乎把全部的心血都澆灌在鎖頭身上了。

可孩子是會長大的。

每個孩子都是如此。

秦扶清聽他娘說著心裡的苦楚,能理解,又為大哥大姐三姐感到心疼。

可是啊,在這個世上生活著,誰又能說自己把每個角色都能詮釋得很完美呢。

至少在養育孩子這方麵,秦家人沒有養夭折一個孩子,也沒送走一個女孩,已經超越很多人家了。

秦扶清竭儘所能地安慰母親,就像小時候安慰她那樣,隻不過現在的他臂膀更加可靠。

“娘,你要相信鎖頭,他已經不是依偎在你身邊的小孩子了,你見過他騎馬嗎?英姿颯爽,像是天生在馬背上長大的孩子一樣。他箭法十分精準,路上護送我們的鏢師都為之誇讚,如果他做了你不能理解的決定,我想,那應該是他想做的事情吧。”

鎖頭想要從武。

這次他去找秦扶清,和哥哥私下裡談心,說了自己的想法。

秦扶清考中解元的事情傳回鄉裡,白夫子聽到了,十分唏噓,然後又開始催促鎖頭好好讀書,將來也要考解元,考狀元,一門三公最好不過。

鎖頭眉頭緊鎖,考科舉,他也能行,可比起哥哥那樣中規中矩地在縣學讀書,每天背什麼之乎者也,寫酸詩畫些狗屁華,他更喜歡騎馬自由自在在鄉間奔馳。

鎖頭可太喜歡練武了,每次跟人對打時,他都能聽到自己血流的聲音,射箭時,他血管為之膨脹,內心卻異常冷靜。

可娘也好,白夫子也好,都在限製他出遠門,娘甚至後悔送他去習武,生怕他養成遊俠那般逞強好勝的性子。

年紀越大,他與親娘之間的矛盾越深,這點就連家裡人都看出來了。

可沒人敢勸王麗梅,讓她送心愛的小兒子去習武,做些危險的事情。

秦扶清夾在娘和弟弟之間左右為難。

不過他還是決定替弟弟說服娘。

人活一世實在短暫,如果不能按照本來的心意去生活,這一輩子又有什麼快樂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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