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走線規規矩矩,一個線頭都沒有,領口是用材質更柔軟的兔毛拚接的,還用彩色珠子鑲了一圈。
對陸離離來說是太花哨了,但不妨礙其他女同誌喜歡,價格貴就少拿幾件好了。
“有幾個顏色?我每個顏色的大中小碼,都各來2件。——白色給我各來5件。”
以她的銷售經驗來看,這時代的女性對淺色情有獨鐘,但毛衣屬於退季的產品,馬上開春就賣不動了。
如果砸手裡就是賠錢,所以,陸離離拿這麼多毛衣,也是承擔很大風險的。
紅、黃、黑、白四色,各有千秋,但最大的優勢就是,偌大的川州服貿市場並沒有雷同款。
攤主見她拿貨痛快,非常高興地收了錢,特地站起來從櫃台底下拖出一個蛇皮袋,“妹子,一看你就是識貨的!給你看看我的新貨!”
花花綠綠的彩虹衫攤開,鋪在櫃台上,把沉悶的服貿市場都點亮了。
陸離離上手一模,說純棉不是純棉,帶著明顯的化纖特征,但這時代的人們渴望感受不同於棉花的材質。
而且仔細看去,彩虹衫的花色並不雜亂,有條紋款、有格子款、有人像款,厚薄適中,很適合剛開春乍暖還寒的天氣。
這種內搭長袖是均碼的,陸離離連價格都沒問,一個圖案要了5件。
拿了彩虹衫,沒道理不拿喇叭褲,這種流行款式成套穿才夠味道。
八十年代的青年篤信他們的與眾不同,堅定不移地相信著他們會改變世界,對已有的權威和規則的挑釁,就是從穿著奇裝異服開始的。
最後,陸離離從攤主這裡拿了總價800塊的貨,裝滿了一個編織袋,都由謝燼拎著。
攤主往他身上掃了好幾次,都因為他隻笑不說話,收了跟他搭訕的心思。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攤主摸著下巴尋思:啥人物啊,穿著一千多的羊毛大衣,跑他這兒來上十幾塊的衣服?
陸離離也覺得謝燼很滑稽,明明是個貴公子的打扮,手裡卻拎著一個進貨用的編織袋,咋看咋倒錯。
謝燼沒有任何不滿,出了服貿市場,竟又遇到那位三輪大叔。
“小姑娘,還坐我車不?”
陸離離把編織袋往車上一扔,歡喜地跳上去,“謝謝叔!去車站招待所!”
“好嘞!走著!”
這是陸離離第一次到川州上貨,她受困於本金太少,隻能拿這種相對便宜的上衣褲子,但其實她最看重的是那些羊毛大衣。
她問了攤主,掛在後麵的羊毛大衣進價至少要70元,款式老氣,顏色又是最普通的黑藍灰,不太能吸引年輕人的目光。
抽了謝燼遞過來的卷煙,三輪大叔儘職儘責地把他們送到地方,笑著和他們告彆。
陸離離帶著不到1000塊出門,拿了800塊的貨,除去住招待所的錢,還有100多塊可以支配。
“謝燼,這頓飯你總不能跟我搶了。”
當了許久鋸嘴葫蘆的謝燼,終於笑著答應,“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川州畢竟是北山省的省會,有好幾家國營飯店,點幾個好菜,20—30塊也花得起。
但謝燼拒絕了她的提議,拉著她到一家冒著香味的麵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