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聯廠的女職工們，年輕的看不上高夢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年長的更瞧不起她為男人撒潑打滾的德性。
此時的陸離離耷拉著臉，一副被氣得夠嗆的樣子。
女職工們生怕她生氣不做生意了，都開口哄著她。
“沒事沒事，你趕緊把貨賣完，就去找你對象，讓他好好收拾收拾那不像話的人！”
“就是啊，這事兒可不能就算了，得跟你對象說清楚了，這大白天的就當街罵起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腳踩兩隻船呢！”
“真是，造謠的就會閉眼睛瞎扯！還野男人，我看她才養野男人呢。”
褚歌是怕曬，太陽升起來，戴上頂棒球帽遮陽，她的確身材高大壯實，不像一般女同誌纖細，誰知就被高夢看錯了。
“彆氣了彆氣了，趕快給我挑個風衣尺碼，你給我便宜點唄？我都買了那身套裝了。”
“就是啊，看在我們幫你說話的份兒上，再優惠點行不？”
陸離離難以置信得要哭，“我賣個貨遇到這種瘋子，做點生意多不容易，這麼好的貨，你們還要跟我講價？”
不是她要賣慘，實在是剛發生的事太荒誕，讓女職工們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她：個體戶和有正式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樣。
雖然她們嘴上都說陸離離人漂亮又能乾，進貨眼光好，可讓她們去乾個體戶，她們才拉不下這個臉呢。
有人在悄悄想，那男人放著有城裡戶口的乾部子女不要，找這麼個沒正經工作的農村姑娘，也是太不明智了。
換成她們這種家庭條件的，被一個大街上擺攤的農村人搶了喜歡的男同誌，心理上肯定也接受不了。
但事情沒落到她們頭上，誰還操心那麼多呢，農村個體戶賣的衣服真的好就行了唄。
“不過當然要感謝各位姐姐，給你們多送雙絲襪或小圍巾。”
陸離離恢複笑容，打開裝絲襪和圍巾的貨包，讓她們隨便挑。
又是白送？這個體戶太大方了！
女同誌們哪頂得住這種誘惑，當即你推我搡地搶了起來。
高夢這麼一鬨，反倒讓她賣貨的效率提高不少，女職工們不再磨著她講價——反正也講不下來。
就連收錢的羅鳳，都沒人纏著她說抹零的話了。
川州是省會，肉聯廠的職工沒那麼自由，上班時間是不能出來瞎溜達的。
早上這波銷售高峰過去，陸離離也收攤了。
“媽，我們去找謝燼。”
前庭街666號，就是謝燼給她留的地址。
她是提前回川州的，原本就估計謝燼還沒離開川州，高夢的話坐實了她的猜想。
她和她媽收攤，肉聯廠的門衛跑過來，“小同誌，這錢你拿回去，借個電話的事，不用收錢。”
“哎叔，我這些東西能暫時放您傳達室嗎？這錢就當我的報酬。”
本以為門衛會拒絕，但他立即就答應了，“啥錢不錢的，你有事就去辦，東西放我這兒丟不了。”
陸離離覺得這門衛人真好，省會的國有企業，哪怕是個門衛都這樣和善。
等她們東西放好，急匆匆走了，門衛趴在傳達室窗口，看著她們的背影，納悶地想：
這個體戶啥來路啊？能直接給省政府秘書處打電話？秘書處的人還叫她去省政府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