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琴對陸二虎,當然是啥都舍得。
從小到大,這種好東西,不管是養父還是親爹,都沒人會惦記給她。
但沒關係,她憑著自己的本事,讓那些有錢的蠢學生沒少請客。
童年缺失的口腹之欲,對她而言,已經不算啥了。
陸二虎身體動不了,五感卻還是很清醒的。
“我告訴你,陸離離傍上的男人可不一般。”
王鳳蘭貼近他的耳朵,低聲笑說。
“你能撿條命回來,我也實在沒想到。”
陸二虎驀然瞪大眼睛,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媽對你這樣好,你猜她會不會伺候你一輩子?”
看了看他的斷肢,右腿從胯部就截斷了,纏著厚厚的紗布,各色藥水和血跡交雜。
左腿打著石膏,吊在病床欄杆上,完全不能動。
兩隻手沒打石膏,不是因為傷勢輕,是因為傷在肩膀,隻能用繃帶固定。
七月份十分炎熱,病床上的陸二虎像個木乃伊,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可王鳳蘭不介意,也一點都不害怕,她隻覺得不夠!不夠!
“如今她隻能依靠我,你這個陸家皇太子,做、到、頭、了!”
瞬間,王鳳蘭露出溫柔哀傷的表情。
“姑,二虎啥也吃不下,我去給他買點開胃的吧。”
王翠琴披頭散發,神情淩亂。
麵對這樣的精神暴擊,她人還沒瘋,全憑吊著一股氣,要找陸離離報仇。
“不急不急,二虎累了睡了,你坐下歇會兒。”
王翠琴按住王鳳蘭的肩膀,迷亂的眼神好半天才聚焦。
“鳳蘭,你聽媽說。”
王鳳蘭的眼睛濕潤了,她長這麼大,也沒叫過王翠琴一聲媽。
“當年家裡條件不好,你爸手裡有房有地的,就想著你能跟他過上好日子。”
王翠琴摩挲著王鳳蘭的雙手,演得很到位。
學生的手都是拿筆的,隻有右手的中指上,有一小塊薄繭。
可不像農村人的手,在田裡風吹日曬,乾活再少也是粗糙的。
兩雙手交疊,差距很明顯。
“這些年,你也沒少撈好處,你爸供你上了學呢,要不然哪有機會成大學生。”
王翠琴嘴上說得好聽,可一口一個“你爸”,不還是拿她當外人。
王鳳蘭低眉順眼地聽著,心中冷冷。
王翠琴假模假式道,“二虎如今這樣,媽也指望不上他了,可他畢竟是你親弟弟,你咋也要照顧好他。”
“媽,您彆這麼說,都是一家人。”
“對對對,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那些生分的話了。”
王翠琴特彆高興,誰家養女兒都是賠錢貨,可偏偏她的肚皮爭氣,生出個文曲星轉世。
平白得了個大學生女兒,這以後跟著她去了城裡,那不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有個老實孩子就是好,彆看沒出過一分錢養她。
親媽招招手,準大學生還不是由著她使喚。
至於兒子嘛,心疼歸心疼,可“養兒”不就是為了“防老”?
如今兒子沒法給她養老送終了,老陸家有沒有香火留下,跟她姓王的也沒啥關係。
還不如把住有出息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