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一秒六刀隻是刀的極限
懷州北麵群山環繞,是太行山的南麓。這裡山與山的夾縫之中,偶爾會出現一塊穀地,時不時的就有村落在此,規模都不大。
也不是一直存在。
流民來了選擇在此耕作,定居下來。又因為戰亂之類的原因離開,原本的村落被廢棄掉,周而複始。好似這大自然的新陳代謝一般,沒有什麼是永恒的,唯一不變的即是改變。
李庭望安排接應天井關守軍的軍隊,大營便在山腳下某一處已然廢棄的村落裡。
三條小路彙聚於此,泫水的支流就在山邊,位置極佳。隻可惜,絕佳的位置,並未讓這支軍隊免於覆滅。
李懷光讓韓遊瑰帶著最精銳的五百人,繞路南下,堵住了營地南麵的山道。而他自己則是再分兵兩路,以其中一路壯聲勢吸引守軍的注意,另外一路則是迂回包抄。
兩麵夾擊,一麵堵路,血腥的殺戮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和天井關的守軍不同,李庭望麾下的這支是精兵,雖然遭遇突襲,卻依舊在拚死抵抗,誰也沒有後退一步,更是無路可退。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技戰術方麵,安守忠麾下那些兵馬,跟控鶴軍相比差了太多。兩邊一接戰,很快便成為了一邊倒的屠殺。控鶴軍士卒悍不畏死,放棄了長兵器,選擇提著橫刀直接衝陣。
前麵的死了,後麵的補位,根本就不顧自身安危。
李懷光衝在最前麵,已經成了一尊殺神。身上的皮甲被鮮血染紅,左肩膀上的甲胄甚至已經脫落。
卻依舊毫不在乎!
他手握橫刀,瘋狂劈砍著麵前的敵軍,靈巧躲過對方刺來的矛頭。耳邊箭矢的風聲嗖嗖而過,李懷光隻當是沒聽到一樣。
控鶴軍士卒總是可以找到多打一的機會,正麵一個人吸引敵軍士兵注意,側後的戰友一刀殺敵。他們並非是不會用長兵器,而是在突襲戰中,這玩意破綻太多,遠不如短兵器靈活。
快,就是唯一的優勢。
對於他們來說,一秒六刀隻是刀的極限,而不是他們臂力的極限。
“呼!呼!”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李懷光停下來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再也沒有站著的敵軍了。整個大營裡鋪滿了屍體,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斷臂殘肢更是數不勝數。
這一戰不算是什麼硬仗,但是殺得很過癮!
“補刀!送他們上路!”
李懷光對著身邊的部曲大喊了一聲。
其實不必他說,現在已經有控鶴軍的丘八在搜尋躺在地上呻吟的敵軍了,上去就是一刀。
還有一些“小機靈鬼”躲在營帳裡麵,甚至是樹林裡麵的,也被一個一個揪出來,押送到營地中央的校場內,集體行刑。
這一戰李懷光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快。至於俘虜啊,活口啊這些耽誤作戰的,直接殺完了事,根本就不講任何情麵。
不一會,韓遊瑰從南麵的山道而來,一見營地內的戰鬥已經結束,便找到李懷光稟告道:“大帥,已經處理完了,敵軍有一小隊人騎著馬想去懷州通風報信,被末將攔截下來了,一個人都沒有走脫。”
“讓士卒們換軍服,馬上去懷州城。”
李懷光麵色冰冷的下令道。
“大帥,連續兩戰,士卒疲憊,真的要急攻懷州城嗎不如明日早上……”
韓遊瑰還要再說,卻見李懷光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頓時把想說的話又咽回肚子裡了。
不過韓遊瑰畢竟是李懷光的親信,後者還是非常耐心的解釋道:“戰局多變,一旦懷州那邊沒有接到天井關的消息,定然有所防備。我們輕裝而來,唯一的依仗便是攻其不備。耽誤一夜,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傳令下去,拿下懷州再休息,拿不下懷州,城外多的是亂葬崗,直接去裡麵躺著豈不快哉”
“得令!”
韓遊瑰抱拳領命而去,不敢再言修整之事。
很快,控鶴軍的士卒們開始換軍服,將地上那些死人身上的軍服脫下來,換在自己身上。他們並未將自己現在穿的軍服脫下來,隻不過是在外麵又套一層罷了。
沒有任何忌諱。
控鶴軍士卒身上,有一種大唐獨有的丘八氣質。膽大,凶狠,不避生死,不講道理,無所顧忌。
武德極為充沛。
他們雖然自己過不好日子,卻可以讓彆人也過不好。很難說這樣的一種存在,對於天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
“你不去不行麼這登州就夠遠了,還要去渤海國,妾身要怎麼勸才能勸住阿郎呢”
自家府邸臥房內,王蘊秀一邊給方重勇煮茶,一邊抱怨他要遠去登州。
好不容易過兩年安穩日子,自己的男人就在身邊,隨時可以見到,結果又要帶兵出征。
“不去不行,這些都是國事。”
方重勇輕輕擺手,不想糾結要不要去登州的問題。很多事,不是他說如何就如何的,這是上位者的擔當。
既然走上這條路了,就沒什麼好抱怨的。
“大貞慧這小娘子,就真值得你走這麼一遭大欽茂的美人計你看不出來啊。”
王蘊秀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現在她叫羅莎了。”
方重勇糾正王蘊秀的說辭。
“所以說更騷了不是麼不過這小娘子讓妾身心裡發毛……”
王蘊秀麵色微變,小聲嘀咕道。
“她一個妾室,如何能讓你心裡發毛呢”
方重勇疑惑問道。
“阿郎是不知道啊,這小娘子規規矩矩的,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讓你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彆的不說,妾身聽聞每次房事的時候,她嘴裡都要咬著一塊布,不讓自己叫出聲。
這還不讓人心裡發毛”
王蘊秀終於把長久壓在心裡的私密話說了出來。
這個怪癖方重勇也知道,他問過羅莎,結果羅莎說是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個騷貨。
但方重勇認為這樣子反而更騷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我帶兵去登州並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國事。”
方重勇無奈歎息說道。
王蘊秀就是嫉妒他為大貞慧做了太多的事情,其實此番出征,壓根和那個小娘子沒有任何關係。護送大欽茂去渤海國登基,隻是兌現政治承諾。要不要坐船出海另說,起碼得去登州把戲演一下。
政治信譽這個東西,是需要實際行動來維護的。
正當二人閒聊的時候,方大福通報,說有客人來訪,是有要緊的事情。
“去吧去吧,見客要緊。
阿郎放心就是,隻要你不把李怡的那個賤貨接到家裡來,其他人隨便怎麼鬨,妾身肚子都裝得下。
家和萬事興,妾身不會給阿郎難堪的。”
王蘊秀連忙催促方重勇快去書房會客。在王蘊秀看來,大貞慧什麼的隻是看不透罷了,對她沒有什麼威脅。但是李怡不同,不僅年輕,而且身份還很特彆,將來是有可能被“扶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