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蘊秀十分大度的讓大貞慧進了家門,對其禮遇有加。隻是對於李怡,她的態度就非常強硬了。
一句話,門沒有,窗戶也沒有,除非方重勇把房頂給掀了,否則這個女人不可能進家門。
所以現在李怡雖然跟兒子也住在開封城內,但身份卻是“外室”。方重勇隻是隔三差五的去她那邊“做一做”,一般不會過夜。
來到書房,方重勇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將鬥笠掛在牆上,對他抱拳行禮道:“大帥,末將回來了!”
“好!回來就好!”
方重勇走過來按住對方的肩膀,此人正是在淮南擔任節度使的車光倩!
“大帥通知末將回汴州,也未說究竟是什麼事情,沒有走軍令通道。末將一直擔心是出了意外,但接到大帥的信,還是直接回來了。”
車光倩順勢坐下,開口詢問出心中的疑惑。
類似這樣的事情,在過去,屬於是“收而殺之”的前奏。不過車光倩回憶了一下自己究竟有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思前想後,感覺他沒有做錯什麼,方重勇也不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
此番來汴州應該無礙。
於是便悄悄的離開淮南,馬不停蹄的來到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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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帥即將要帶兵去登州,需要有人坐鎮汴州主持大局,顯然隻有你能擔此重任。”
方重勇正色說道。
車光倩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點點頭道:“請大帥細說看看,但有所求,末將在所不辭。”
“不至於不至於。”
方重勇擺擺手,繼續說道:“這是一個計策,主要是為了周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給他們一個機會。”
“機會”
車光倩還沒搞懂,周邊安守忠、李歸仁什麼的,錘死他們就得了,還需要給什麼機會嗎
方重勇也知道對方在困惑什麼,於是將元載的謀劃托盤告知,又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簡單來說,就是希望車光倩暫代宣武軍節度使,把控汴州軍務。
有人偷襲,滅之;無人偷襲,則見機行事。
當然了,這裡頭的水很深,所以不能一般人來擔任,光有忠心是沒用的,還得有腦子。
比如說,有些人方重勇想殺又不方便去殺的,這個時候車光倩就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來辦事了。等方重勇回來,然後到被殺之人墳前哭喪,大家心知肚明,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具體是要殺什麼人,或者乾脆隻是車光倩自己的猜想,方重勇都不會明確告知,無論如何也不會說。
“末將明白了,此事非同小可,從今日起,末將要深居簡出,隻能呆在軍營裡,而且不能以真麵目示人,對吧
大帥是想將銀槍孝節軍安置在宋州”
車光倩已經猜出了方重勇的部署。
“確實如此,不過是以休沐的名義分批調度。
你來汴州了,本帥便要大張旗鼓的啟程前往登州,哪怕河水尚未完全解凍,也不能再耽擱下去。”
方重勇點點頭說道,做戲做全套,既然已經在宣傳渤海國國主駕崩的事情,那麼帶兵去登州,便是順理成章了。
越是拖延,就越是會引人懷疑。他不走都不行了。
“請大帥放心,末將一定辦好。”
車光倩麵色肅然抱拳行禮。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信任了,而是托付家小的信賴。
“不必緊張,銀槍孝節軍並未出征,隨行的是崔乾佑和他的稅警團。本帥的根基在汴州,隻是需要人掌舵而已。
你量力而行,實在頂不住的話,派人去一趟登州便是,不會讓你為難的。”
方重勇微笑說道。
車光倩點點頭,心中卻是不敢苟同。
什麼叫做“獨當一麵”
那是把事情交給這個人,就可以放心,沒有後顧之憂。如果一點小事都搞不定,每件事都要請示彙報,也必定會被看低一頭了。
然而,什麼都不彙報,也是不行的,容易被事後找茬。
所以該如何處理,以及做到什麼樣的火候,那就看每個人自己的理解了。
“大帥,有件事……”
車光倩欲言又止。
“如何”
方重勇麵露疑惑之色。
“大帥,坊間傳言大帥欲行禪代之事,這次需不需要末將找個借口,然後……”
車光倩做了一個劈砍的手勢。
現在到處都在傳,說方重勇要當皇帝,廢掉李璘。車光倩很難不想歪,方重勇是不是想借他的手,利用某些機會,把李璘給噶了。
“都是某些好事之人,故意汙蔑本帥的,意圖攪亂朝局,讓他們可以火中取栗。本帥絕無此意。”
方重勇正色說道。
“原來如此,是末將想多了,請大帥勿怪。”
車光倩連忙告罪行禮。
他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
“這件事沒有商量,本帥並無廢帝之意,其他的,你見機行事即可,唯獨這件事不行。”
方重勇再次強調了一句,車光倩心領神會,戴上鬥笠後告辭離去。
等他走後,方重勇這才長歎一聲。
想進步的人,好多啊,大家都想上進。
隻有把李璘搞下去,大家才能更進一步。實際上,他們比方重勇更加著急。
“趙匡胤當年若是不取後周而代之,他會如何”
書房裡,方重勇看著桌案上的油燈喃喃自語道。
車光倩對自己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如果自己打死也不當皇帝,對方的忠誠還在不在,那可就不好說了。
忠誠,很多時候是因為客觀條件而改變的,並非個人主觀意願。
……
懷州府衙簽押房裡,正在查看地圖的李庭望,右眼皮狂跳,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他心中煩躁,推開房門走到府衙大堂,卻發現原本值守在這裡的親兵,都消失不見了。
“人都去哪裡了”
李庭望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剛剛出府衙大門,就被一群軍服上染血的士卒給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