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修畢)
阿裡斯提德方才在神殿外就看出塞雷布斯雙頰潮紅、嘴唇灰白,不像太好的樣子。但塞雷布斯說話如常,他沒有多想。
他有點唐突地伸手摸了下塞雷布斯的額頭,觸手滾燙,心中頓時一沉。
脫臼是很危險的外傷,有一部分幸運兒被阿斯克勒庇俄斯庇佑,脫臼之後關節會自己複位,但更多人因此致殘、致死。塞雷布斯腫到嚇人的肩膀和高熱表明了他體內的炎症有多嚴重。這麼小的孩子,這種情形很不妙。
梅加娜用儘量輕柔地動作往塞雷布斯身上敷木末,他還是疼得嘶嘶輕聲抽氣。
阿裡斯提德壓著擔憂,問:“這是什麼?”
梅加娜也不知道,好奇地看著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說:“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也許它能幫助我。”
他不知道這種植物希臘名稱是什麼,在中文裡它叫接骨木。他公司附近的苗圃裡有很大一株,就掛著名牌。他隱約記得同事提過一句說這種植物能接骨。雖然他骨頭沒有斷,但能接骨的話說不定也有點活血化瘀的功效。
他想了想,又讓梅加娜用枝條和撿到的乾漿果再煮一罐水來。
他不知道這種植物藥用的時候是外敷還是內服,也不知道有用的部分是枝葉還是花果,打算能試的都試試。——事實上,他其實都不太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接骨木。現在是冬天,樹木葉子都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條,根本分不清林子裡的植物都是什麼。他隻是以前夏天的時候來過這裡,知道這裡有接骨木,所以將附近落有接骨木漿果的枝條都折了一些來,憑氣味挑出了其中最像的一種,完全是在賭運氣。
賭自己有沒有活下來的運氣。
如果他有運氣活下去,那就是謝尼達斯的壞運氣來了。
接骨木——權且叫它接骨木吧,枝條有一種難聞的味道,塞雷布斯敷的時候已經很明顯,一煮更是讓人聞到就想吐。塞雷布斯麵不改色地灌了大半罐子下去,喝完額頭都冒出了點細汗。
阿裡斯提德以為他這是病急之下的失常行為,目光中不易察覺地流露出一些憐憫。
塞雷布斯卻大喜,作為一個中國人,他當然知道發燒後出汗是好現象。
他小解了一次後,甚至感覺有些餓了。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連肩膀似乎都疼得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貢吉拉在梅加娜熬煮接骨木枝時回來了,他對梅加娜和貢吉拉說:“我想喝一些麥粥。”
梅加娜貢吉拉都驚喜交集。
昨晚塞雷布斯醒來後隻吃了一點東西,還都吐了。
梅加娜搶著說:“我回去給你熬麥粥,很快就回來!”喜悅地快步走了。
塞雷布斯試著按了按肩膀,之前敷的木末乾了,掉下來很多。一向嚴肅的貢吉拉表情難得地柔和,說:“我再去搗一些來。”拿著剩餘的樹枝出去了。
她力氣大,乾活又利索,很快就又拿大葉子托了一堆木末回來。塞雷布斯用喝剩的接骨木水將肩上的乾木末洗掉,發現淤腫處明顯沒有那麼紅了。
他的傷處確實有好轉。
阿裡斯提德驚訝極了,也用手指撚了一點木末細看,問:“這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