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說:“哦?那他們為何會有這樣的誤解呢?”
阿普托斯沉默了下,說:“他們沒有誤解。我們欺負塞雷布斯了,好幾個人打他一個。隻是沒有打過他。”
其他小孩閉嘴了。
安格斯問:“你們為什麼要欺負塞雷布斯呢?”
阿普托斯說:“我和瑟西非斯走在最後,沒有看到事情的經過。好像是因為摩爾斯撞碎了塞雷布斯的蠟板。”
安格斯問埃達斯等人:“摩爾斯撞碎了塞雷布斯的蠟板,你們怎麼還要打塞雷布斯?”
埃達斯糊弄不過去了,不情願地說:“我們那時是故意找塞雷布斯麻煩,我們覺得他太驕傲了,很討厭。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和好了。”
安格斯望向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不願意為這些小孩子間的事情再扯皮,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也說:“是的,我們已經和好了。”
安格斯觀察達奈斯這些孩子神色間對塞雷布斯確實沒有前兩天那麼濃重的敵意了,微微一笑,道:“那太好了,有這一項收獲,你們的架也沒白打。不過我希望下次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下麵我們正式上課。”
今天的課又是文法課。安格斯為塞雷布斯和阿普托斯布置了新的學習內容後,開始教彆的孩子學習第二個字母。
昨天他們上了小半天數學課。塞雷布斯沒有特彆表現,但其實他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後就在思考怎麼把以後所有的數學課全部翹掉。因為畢竟文法課對他還有幫助,但數學課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隻是下課後安格斯好像有事急著離開,他沒來得及和安格斯說。
安格斯給彆的孩子講的差不多了之後,來檢查塞雷布斯和阿普托斯的學習情況。他先檢查了阿普托斯的進度,又為他講解了一番,然後才來檢查塞雷布斯。檢查完塞雷布斯的功課之後,他指著一個角落對塞雷布斯說:“塞雷布斯,我們到那邊安靜的地方去,我想和你談一談。”
兩人走到那個角落。
安格斯說:“塞雷布斯,你第三天來上課了。我觀察你不太願意理會彆的男孩,為什麼呢?”
塞雷布斯思考著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瞧了他一眼,說:“我和他們不熟悉。我也不太喜歡與同齡孩子打交道。”
安格斯溫聲問:“為什麼不喜歡和同齡孩子打交呢?”
塞雷布斯回答:“無話可說。”他與大多數男人們一樣,覺得小孩子們就像外星生物,何況是這些兩千多年前的孩子。
安格斯笑道:“塞雷布斯,我與阿裡斯提德談過,我知道你特彆聰明。你不喜歡你這些同齡人,是因為他們不及你聰明麼?”
塞雷布斯不答反問:“老師,你問這些是因為我被他們排斥麼?他們不喜歡我確實和我不融入他們有關係,但是打架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請放心。”這也是修西斯追究打架的事情時,他明明能逃過去還偏偏湊上去與其他小孩一同受罰的原因所在。當然不是為了講義氣那麼無聊的事,而是為了換取日後的清淨。
這一舉動能讓埃達斯和克山西普斯這兩邊的人迅速將他劃為一國的,即使還有些不合群行為一般也不會再遭到刻意針對他。他不怕小孩子的針對,但這些麻煩能省則省。
安格斯搖搖頭,不讚同地說:“塞雷布斯,雖然你很聰明,但我還是建議你耐下心來,和你的同伴們好好相處。伊索有句寓言是這麼說的:‘對一個尚未成熟的少年來講,壞的夥伴比好的老師起的作用要大得多。’根據我的觀察,幼年沒有夥伴的孩子們長大以後在公共生活中也多半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他們常常無法融入。而且性格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陷,或者是特彆孤僻,或者是特彆固執。他們的生活經常是個悲劇。塞雷布斯,你再聰明恐怕也不能逃脫這個慣例。學會和同伴們相處,是成長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不亞於求知。是不能省掉的。”
塞雷布斯對這位兩千多年前的小學老師真是心服口服:這番話其實不就是在說集體生活對兒童心理塑造的重要性麼?在兩千多年前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這樣的人物竟然是個奴隸!他再次惋惜此人沒有生在後世。
隻是他不知道塞雷布斯心理年齡早已過了成年了,已經不需要這種塑造。
塞雷布斯正想開口敷衍過去,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真的不需要這種塑造麼?這一年他好像沒有繼續渾渾噩噩,很努力地在賺錢,但他真的融入這個時代的生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