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棲如今被他這麼一句堵得上不去下不來,可謂是不知所措。
他從來沒有想過道侶之事,自然也隻是認為相允凝這麼說是在逗他玩,是在讓他不要亂扯人衣服。
然而聽棲的反骨就這麼上來了,相允凝越是不給他看,他便偏是要看。
聽棲的耳朵已經全紅了,橘色發間的貓耳也蓋了起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聽棲就是發誓了,他今天就算是忍著羞恥都要把相允凝的衣服扯了。
刺啦一聲——
相允凝的衣裳最終還是不堪重負地光榮犧牲了。
鮫綃外衣因為聽棲在他身上胡亂掙紮搶奪而褪到了肩處,破碎布料從相允凝蒼白的指間飄了下來,聽棲看見了蒼白無比的光滑膚色,看見了他第一次被放到相允凝肩上時,不小心用貓爪踩出凹陷的鎖骨窩,看見相允凝往下隱隱約約露出來的緊實肌膚,線條流暢而完美,力量感幾乎要撲麵而來。
聽棲又莫名想到了那天,相允凝其實是蒙著眼睛動的手。
所以若是細究起來,相允凝其實沒有看過他衣裳之下的任何地方。
……可是他用了手啊!還是很要命好嗎!
聽棲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整隻貓都要熟了。
聽棲就這麼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下意識閉了眼。
然而閉完眼睛,聽棲才想起相允凝的手還按在胸膛上麵,擋住了他要看的心口,於是忍著羞恥感又悄悄睜開了眼,順便伸手掰開相允凝的手。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相允凝再隱瞞遮擋下去,也不過是多費點時間罷了。
於是相允凝鬆了手。
他微微垂了眼眸,看了一眼自己心口處的傷疤,緩緩說道:“過幾日便會好了,沒什麼的,何必如此執著地要看這種不入眼的玩意。”
然後聽棲便隨著他的視線,看見了相允凝一直以來遮擋住的真相。
相允凝的膚色時那種常年不見天光的蒼白,白得幾乎沒有人色,而在相允凝的心口處,有一道尚未愈合的細小傷疤。
聽棲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道傷疤若不細看,幾乎很難辨認出它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可是當聽棲空白著腦袋取出那片幽藍的鱗片,隨後輕抖著手比在相允凝心口處的傷疤處時,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了。
痕跡、大小、形狀完全吻合生拔鱗片而造成的傷口形狀,聽棲幾乎是一眼就斷定了,完全沒有辯解的餘地。
聽棲垂著頭顱,神情被散落的長發遮擋了部分,他舉著鱗片的手也僵硬地一點點垂下。
果然。
果然隻有他才能讓相允凝受傷。
相允凝還是因為他受傷了。
為什麼?冰冷魚到底為什麼要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上輩子救過相允凝的命啊?
“……”
相允凝一見聽棲的神情就知道他開始胡思亂想了。他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攏好身上的
鮫綃外衣,輕捧起聽棲的臉,讓他看向自己,神情專注道:“小棲,這沒什麼的,而且我想給你,便給你了,你不必有太多的糾結與內疚。”
聽棲抬起眼,他的眼睛不知何時泛起了紅,嗓音微啞地說道:“冰冷魚,我不想你受傷,一點都不想。不是內不內疚的問題,是我一看見你受傷……特彆是因為我而受傷,我就會很難過。”
“……”相允凝默然片刻,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眼角,歎道:“罷了。”
聽棲腦子裡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看見相允凝心口處那道傷疤的時候徹底清空了,聽棲驀地伸手環住相允凝,低頭埋進他的肩頸處,微微沙啞的嗓音顯得悶悶不已:“冰冷魚。”
聽棲抵著的胸膛微微震顫了一下,他聽見相允凝輕輕應了一聲。
他一想起當時的相允凝獨自閉關,將自己關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麵,親手拔掉了心口逆鱗,煉製成了護身的法器想送給自己,出來還發現自己不聽話地強闖禁製跑了。
冰冷魚當初是什麼心情啊?
聽棲根本不敢想。
他一想起那個畫麵就忍不住掉眼淚。
聽棲悶在相允凝的懷裡,指尖死死按壓著那片漂亮逆鱗的邊緣,可是不知相允凝是不是處理過逆鱗,逆鱗邊緣光滑不已,鈍得幾乎沒有什麼殺傷力,聽棲如今想通過疼痛讓自己好受一點都沒辦法。
他忍著眼前的模糊,悄悄伸手把那片幽藍色的漂亮逆鱗輕輕比在相允凝的心口處,鼻尖便驟然一酸。
這片鱗片,本來就該在這裡的。
可是最後卻因為相允凝擔心自己的安危,最後生生拔了下來,當做無事人一樣送到了自己的手裡。
他當初甚至還當著相允凝的麵誇這塊鱗片很漂亮。
……那是鮫人的逆鱗,怎麼可能不漂亮?
聽棲快要心疼死了。
相允凝把已經萎靡成蘑菇縮他懷裡吧嗒吧嗒掉眼淚的小貓挖了出來,他沉吟半晌,說道:“小棲,我確認一下,我隻是拔了一片鱗片,不是把心臟挖出來了,是吧?”
聽棲淚眼朦朧地哽咽道:“……對啊。”
相允凝道:“那你為什麼哭得跟死了道侶的寡夫一樣。”
聽棲:“……”
聽棲低下頭就對著他的肩頭就咬了一口,悶悶地道:“臭魚,壞魚,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為了我傷害你自己。”
懷中的人伏在相允凝的肩上,環住他的臂彎收得很緊,許是因為過度激動,相貼的肌膚顯得分外滾燙。
聽棲自己擦擦眼淚,貓耳又傷心地折了下來,他在相允凝的耳邊沙啞地小聲問道:“冰冷魚,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逆鱗接回去的啊?我不想要了,他能不能長回去?”
雖然知道小棲說的都是氣話,可是這種問題還是讓相允凝不由得想要發笑。
相允凝緩緩撫著萎靡貓耳,道:“可能,有點難。”
哪裡聽說過鱗片掉了還能接回去的?
聽棲鍥而不舍地問道:“那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你好得更快?逆鱗沒了肯定不是小事,各方麵估計都會影響到,你居然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瞞著所有人!”
哦不對,估計就隻瞞了他,姬無笙和林楓看樣子很顯然都知道。
氣死貓了!
以後他得把魚看緊點,不然萬一哪天相允凝一個不理智,又乾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那貓真的要受不了了。
相允凝低下頭,一點點揉著聽棲貓耳和後頸,感受到懷中人的身體不知不覺放鬆下來後,他才說道:“有倒是有,不過……”
聽棲發間毛茸茸的耳朵瞬間警覺地折了起來,威脅似的說道:“沒有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得去。”
相允凝瞧著那雙情緒鮮明的橘色貓耳,簡直不要太有興趣,隻是現下聽棲的情緒還需要安撫,相允凝便沒有多言,隻是告訴聽棲他需要閉關半月,輔以特殊的靈草靈藥浸泡,能夠加快傷口恢複的速度。
生出新的逆鱗需要時間和周期,加速生長不能靠想,也不是什麼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失去逆鱗對相允凝而言還是稍微帶來了一點影響,閉關調休則可以讓他早日擺脫生拔逆鱗的副作用,不至於再出現上次在無儘地出現的意外狀況。
在無儘地之時從相允凝體內湧出的靈力驟然過多,最後沒由來地中斷了一下,這都能被李尋察覺到,並且以此來作為威脅小棲的借口。
如今細究之下,這已經是他能夠接受的最大的失誤了,若沒有小棲的督促,他日後也是要找機會抓緊養回來的。
受影響事小,再次發生李尋之事而他卡殼事大。
聽棲終於顯得沒這麼頹廢了。
兄長在他識海內修養,相允凝要回去閉關調理,如今終於輪到他貓大王開始稱王稱霸了!
回到碧落殿後,聽棲沒有一日是落下修煉的,以往因為不熟悉水性,所以大多都得相允凝親自拎著他去涮靈泉,回來之後他像是上了發條一般,根本不用人在旁邊監督或幫忙,不知不覺就從早上泡到了天黑,才被相允凝抱起來擦乾渾身的水汽。
多虧那些天不分晝夜的修煉,聽棲體內的靈骨猛猛漲,兄長的神魂有充足的靈力浸潤,於是更顯凝實。
雖然兄長還在沉睡,但是聽棲還是很滿足了。
聽棲已經在養兄長的道路上小有成就,所以如今麵對養魚的情況,聽棲作為一隻著急長大的貓大王,不用他人多說也自然會迎難而上!
聽棲正信心滿滿地規劃著,就聽見相允凝冷不丁地啟唇說道:“小棲。”
聽棲歪了歪頭,道:“怎麼了?”
“……”相允凝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爛不成樣子的衣裳,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誠實地說道:“我的衣裳……”
然而聽棲驟然一愣,似乎是沒有仔細聽相允凝說了什麼,他驀地打斷道:“我兄長醒了!”
相允凝向來沉靜的神情終於顯露出了一絲意外。
這
麼快,看來小棲這麼多天拚命一樣的修煉還是很有用的。
聽棲驚喜異常,漆黑的眼眸都微微彎了起來,道:“我哥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相允凝眼神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