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抬眼望去，十幾個袒胸露懷，外帶軍帽扛著槍提著皮鞭的，像是奴隸販子多過像是國軍的軍人像是趕羊一樣趕著近兩百多號骨瘦如柴，渾身臟汙的木訥漢子走來。
兩百多木訥漢子中的一般人或挑著挑擔，或者背著蜀地常見的竹背簍，無論是背簍還是擔子都是滿滿當當的，所有人脖子上都掛著鐵鏈，串成一長串。
一個隻在馬良記憶中出現過的詞語出現在馬良眼前：拉壯丁！拉壯丁茶攤老板能在大路上做生意的自然是有點能量的人物，立刻對著幾個像是軍官的人物大喊：
“趕緊把這些臭壯丁趕到下風口去，不要耽擱我做生意！”
帶隊的最高軍銜也不過是一個少尉，哪敢得罪地頭蛇，趕緊對手下喊道：
“劉班長，趕緊把這些壯丁趕到路邊！鎖好！渴死我了！”
一個掛著中士軍銜的狠厲中年漢子立刻揮舞起皮鞭把所有壯丁都趕到不遠處的路邊，隨後立刻把鐵鏈鎖在路邊的大樹上，留下兩個倒黴蛋士兵持槍看管後立刻就小跑著跑到茶攤，抱起茶壺就對著嘴灌冷茶。
一旁的馬良看著眼前對預備新兵如此不當人的做法，心中來氣的同時，不斷告誡自己：
“我天朝自國情如此，文盲率這麼高，不是後世人人都肯參軍報國的時代，都不願意當兵，為了保證兵源，用點強力手段拉壯丁補充兵源也是可以容忍的！”
馬良不是隻會口嗨的聖母白蓮花，行走在黑暗中的他見識了太多的人性黑暗。
在這個特殊時期，單靠為數不多自願從軍青年不足以補充大量損失的兵源，拉壯丁當兵，手段過分點並沒有讓馬良跳出來指責這些押送壯丁的國軍手段粗暴。
“咕咕咕·····”
“舒坦~~~”
等所有士兵都灌下一肚子的冷茶，打了一個冷顫後，不由自主的喊出來。
這時路邊壯丁們瞪著碩大的雙眼，不斷咽著唾沫，同樣在烈日下走了這麼久，還輪流背負重物，此時更渴。
“長官，給點水喝喝吧！”
“長官，給點水喝喝吧！”
·······
受不了的壯丁們都紛紛喊起來了，領頭的少尉還沒說話，拿著鞭子的劉班長立刻揮舞著鞭子大聲嗬斥道：
“喝喝喝喝，現在哪裡有河，等到江邊再說！”
所有壯丁看著劉班長手中的鞭子，頓時就不敢說話了，隻能不斷咽著為數不多的唾沫，看著正在喝茶吃茶點的劉班長他們。
這時一個原本勉強坐在地上的壯丁突然往地上重重一躺，鐵鏈帶動之下把兩旁的人重重一帶。
“二娃，二娃！”一旁的同鄉立刻上前掐起倒地壯丁的人中，不斷呼喚著。
可隻有十六歲的王二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臉色越來白，手腳不斷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經驗豐富的劉班長走過去一看，回頭低聲對帶隊的少尉說：
“長官，是發痧了！怕是不得行了！”
帶隊的少尉看了一眼身材單薄的王二娃，冷漠的回答道：
“那趁早埋了吧！他到不了訓練營了，免得耽誤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