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嬰推開小窗,微笑著看向她:“大郎來為奴家送行?”
張棹歌點點頭,從腰帶上解下她隨身攜帶的黑色短棍:“這次我的人隻能將你送出魯山縣地界,在魯山縣之外的地方會遭遇什麼是無法預料的。有備無患,這玩意兒你拿著防身。”
這三十幾厘米長的短棍看似一根連燒火都嫌短的棍子,實際裡麵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小刀,因造型獨特、材質又奇怪,旁人隻會以為是個金屬裝飾物,將之帶在身上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惕,但它卻能趁人不備給出致命的一擊。
這也是張棹歌簽到領取的獎勵,不過她已經有更加鋒利、耐用的軍用匕首了,這把小刀就送給竇嬰防身吧!
竇嬰略微訝異,這不是張棹歌搭救她時,曾趁著敵人不設防用它刺死了一人的寶刀嗎?
她從未見過如此獨特又異常鋒利的刀,以為這是張棹歌從哪裡繳獲的戰利品,所以才經常帶在身上,沒想到張棹歌會將它贈予她。
“會用嗎?”張棹歌又問。
竇嬰回過神,將拒絕此禮物的話語給咽了回去,點點頭,道:“奴家見過大郎用……多謝大郎。”
“那一路平安。”張棹歌說罷,拍了拍車頂,前麵的鎮兵會意,駕馭著馬匹在前麵開道。
馬車緩緩離去,直到看不見一行人的身影,崔筠才回過神,仰著頭問張棹歌:“不知張副將能否賞臉進來喝碗熱茶?”
“崔七娘有請,豈能不賞臉?”張棹歌笑著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崔家仆人,再度踏入這昭平彆業。
天氣已經開始轉冷,節儉的崔筠先前舍不得用炭,今日要待客才讓人取出一些炭來用,還以炭為切入點挑起話題,趁機感謝張棹歌的相助。
同時,她也有些替張棹歌擔憂:“孟家富甲一方,在魯山縣向來隻手遮天,若知曉是張副將在幫我,日後定會暗中給你使絆子,不得不謹慎呀。”
張棹歌怎麼會不知道幫崔筠必然會得罪孟甲歲?
“我孑然一身,沒什麼可怕的。”
她要是那種會畏懼強權的人,當初就不會跟著杜秉騫去擁立叛主的陳仙了。
不過,她雖說是職場新人,但也看得出崔筠是在給她上眼藥,為的就是徹底將她拉到自己這條船上。
她沒拆穿崔筠,崔筠便說:“將軍果真是英雄虎膽。”
張棹歌說:“左右都是自己人,這些客套話就不必說了。”
“如此,夕嵐奉茶吧!”
這會兒的茶不是扔幾片茶葉下去用開水衝泡就行的,從拿出茶餅到烹煮完成,少說得經過十道工序,最後送進口的就是完全看不出茶葉存在的茶湯。
茶湯裡不完全是茶葉的味道,還添加了一些蔥薑。
張棹歌將它當成了沒放鹽的湯來喝。
待她喝下茶湯,崔筠才讓夕嵐遞上一副字帖,說:“阿姊說張副將欲練字,讓我備兩本字帖,這字帖雖不是什麼名家之作,卻也是我崔氏先祖中書法佼佼者所留下的字帖抄本,如若張副將不嫌棄,不妨收下。”
張棹歌:“……”
夭壽了,她當初不過是敷衍竇嬰的,竇嬰怎麼當真了?
她又不考科舉,把字寫那麼好看做什麼?
可以跟竇嬰互通書信?竇嬰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毛筆字難看,看得懂就好了啊!
而且她們通信的最大障礙是字醜嗎?不,是她不會寫繁體字好伐!
心裡吐槽歸吐槽,她也清楚這字帖的價值。
在知識都被世家大族壟斷的時代,這樣的字帖,哪怕隻是抄本,也值不少錢。
萬一她能帶著儲物戒穿越回去,她手裡的字帖都足夠被人供在省博物館了吧?
可她最終還是壓下了貪念,說:“那就多謝了,不過既然它們這麼珍貴,等我練完字我給你還回來。”
張棹歌卻不知,這抄本其實是出自崔筠之手。原字帖早在南北朝時就隨著戰亂遺失了,流傳下來的都是藏本。
藏本珍貴,崔父當初都是糾結了許久才拿出來讓崔筠臨摹練字的。
昭平彆業被毀後,這藏本也就落入了崔元峰的手中。
崔筠沒有告訴張棹歌這是她的抄本,是不希望被人知曉後會拿來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