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時又想到自己的毛筆書法能進步神速,崔筠功不可沒,她得備一份謝禮,於是也給崔筠留出兩份來。
還有昭平鄉的裡正齊適,先前受她所托出麵替崔筠解了圍,這份人情她也是得還的。
這麼一來,她這次的獵物就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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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前幾日,張棹歌掛在營帳外的臘貨終於風乾好了。
適逢她休沐,外頭又在下雪,便懶得讓手下去受這個罪,自己揣著已經練完的字帖,拎著一隻臘兔和一隻臘雞就去了昭平彆業。
她已經是昭平彆業的熟人,一乾仆役部曲都認得她,見她冒雪上門,就先做主將她迎進來躲避風雪。
沒在屋簷下等太久,青溪就將她迎接到燒著暖爐的前堂:“小娘子稍後便過來,請張副將先稍等片刻。”
將襆頭的雪掃落,又將鬥篷解下遞給青溪,張棹歌安然地坐在月牙凳上等著。
門外,仆役們身影忙碌。張棹歌觀察了會兒,發現似乎是什麼人要出遠門,他們都在為此做準備。
什麼人出遠門會擺這麼大陣仗?那隻有他們的主子崔筠了。
“崔七娘要出遠門?”張棹歌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崔筠的身影便從穿堂門後走出。
“張副將在看些什麼?”崔筠問。
如今二人已經頗為熟稔,崔筠便不似見麵之初那般客套疏離,言辭也直接了些。
張棹歌回過頭,臉上揚起了一個笑容,說:“看雪。”
她輕飄飄地掀過這個話題,問:“崔七娘這是準備去哪裡?”
崔筠落座,並未疑惑張棹歌是怎麼知曉的,從容答道:“冬至要回鄉祭祖,這兩日都在收拾行囊。”
“南陽縣嗎?”
“南陽縣是大伯父任職之地,我們這一支的家廟在鄧州。”
崔筠的曾祖父崔溫之生前是鄧州刺史,為正四品上的高官,按《開元禮》的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可以立家廟。
崔溫之在鄧州為官後,便舉家搬遷來鄧州,並在此建了家廟。
哪怕後來崔溫之的子孫都分散到鄧州、汝州、襄州各地為官生活,可崔家的家廟卻始終在鄧州,每年的祭祖,崔家每一房都得出人來祭祀。
崔家如今的族長正是崔元峰。他作為大房一脈的長子,占嫡又占長。繼承了祖宅後,即便族中還有一個年逾七十的二叔,打理家廟、族田,主持祭祖儀式的事還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因此崔筠這幾年住在祖宅跟寄人籬下沒什麼不同。
張棹歌心想,這大宅門的儀式和規矩就是多。
她沒多問,將字帖和臘貨拿出來交給青溪,對崔筠說:“那我趕巧了。這字帖還給你,還有這臘兔、臘雞,都是我打回來自己做的臘貨,送你的謝禮。”
“這太貴重了。”崔筠推辭。
“這哪裡貴了,你家附近的林子打的,就當我借花獻佛。還有,我的字能有進步全靠你給的字帖,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那再借我兩本彆的字帖吧!”
張棹歌這會兒言辭都特彆接地氣,崔筠也不再端著,收下這臘貨就重新回到後堂的書房拿了兩本新的字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