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要,他就認真砍價,若是假要,隨便說個價,哄好這老板,走人算了。
接受到他的目光,沈柚煙也有些猶豫。
當時他也是隨手一指,知道品相不便宜,想讓呂思年知難而退,不過剛才雙方爭執間,他又看了那料子一番,卻發現這料子頗有點意思。雖說時間短,而且是遠距離觀察,所以探得也不分明,但總覺得這料子應該有點意思。
躊躇間,便聽謝懷風說道:“三百萬。”
同時拿出去的,還有一張儲物卡片,裡麵恰好是三百萬靈石。
他不缺那五百萬靈石,隻是剛才一路走來,沈柚煙已多次指責他太過敗家,所以便隻能說一個適合這塊料子,並且不會讓沈柚煙覺得自己被宰的數字。
他的靈石便是沈柚煙的靈石,花出去自然要選沈柚煙高興的法子。
若是他隻說三百萬,老板還要爭執一下,可錢到了麵前,再加上麵前這位客人莫名有種說一不二的架勢,老板猶豫一瞬,還是同意了。
“好,三百萬就三百萬,也算是交個朋友。”說著,便已經將那大塊的靈石收到了儲物袋裡,自己親手遞給了沈柚煙。
生意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明顯這塊料子是以這個年輕人為主導,所以東西該送給誰,討誰歡心,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說的時候,還不忘笑著陰陽怪氣一句:“這買東西呢,其實也是相人。你看那嘴上說出了天的,結果仔細一看卻頗為綿軟無用,還有人看著不言不語,其實將人放在了心裡。”
這甚至不是內涵,而是明涵了。
彆說其他人,就算是呂思年這下也聽懂了,臉漲得通紅,反駁道:“你怎麼罵人呢?”他之前就覺得謝懷風對待沈柚煙有些不一樣,剛才又在付錢的時候被比下去,心裡本來就不高興,老板一說,登時就像是炮仗一樣反指責起來。
老板驚訝:“客人怎麼了?我在罵誰?我有罵誰嗎?”
呂思年一下子不知道該
() 說什麼了。若是說他在罵自己,不就也是自覺承認自己被人比了下去。
有了這麼一遭,之後的呂思年都有些鬱鬱不樂的,一時間也沒了之前的滔滔不絕,也沒有之前那樣纏著沈柚煙了。
眾人心裡都鬆了口氣。
饒是如此,謝懷風心情依舊不明朗。
倒並非真認為呂思年有什麼威脅。
隻是他不喜一切靠近沈柚煙之人罷了。
他知道這樣不好,卻無法克製。
當初沈柚煙初來遊戲中的靈溪峰之時,兩人逐漸相熟。也許是靈溪峰常年無法見人,沈柚煙隻能麵對他一個。
日子久了,謝懷風便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待到心生情愫,便不知不覺滋生了那占有之欲。
初時發覺,源於一次偶然。
平日裡,就算是白曲和紅藥也不會來寒鷺宮附近。
但每月一次交代九州之事的日子是例外。當時兩人都來了,恰巧遇到了剛剛上線的沈柚煙。
沈柚煙上次下線之時,恰在那蒼霞殿,當時兩人彙報完諸事就要離開,便和尚且在登陸遊戲的沈柚煙擦肩而過。
也就那三秒。沈柚煙身體雖已出現,按他的說法,卻還有登陸的延後時間。
這就足以讓謝懷風有一瞬間心生不安,擔心他被兩人看到。
那是一種隻屬於自己的珍寶被其他人發現的輕微不滿。
隻有短短一瞬,卻足夠謝懷風捕捉到。
更甚至,這種占有欲延續到了之後,待到兩人到來的時候,還要被他詢問是否看到了其他的人。
得知他們並未看到沈柚煙的那一刻,因為占有實現而得到的滿足感,現在仍記憶猶新。
他是一個很小氣的人,從以前就計較沈柚煙可能遇到紅藥他們,發現除了自己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客人以後,才會有種滿足感。
沈柚煙曾為他講過,他的世界西方有一種惡龍。
它們喜愛財寶,對其擁有極度的占有欲,得到金幣便會讓他們心滿意足,覬覦他們財寶的人便會受到猛烈的攻擊。
也許他就是這種惡龍的心態,隻是他的金幣隻有一個人。
即便他在另一個世界有許多朋友,但在這個時候,卻隻有他一個。
不過謝懷風早已清楚,自己的想法是錯誤,沈柚煙也是沈柚煙,不可能獨屬他一個。
隻是他沒想到這現實會來得如此之快。
對於呂思年、費宇軒之流,謝懷風不嫉妒這種人。
因為他們對待沈柚煙便是本心不純,他雖不悅,卻也隻是不悅。
他嫉妒的是,反而是沈柚煙那些朋友。因為他們確實以友誼等等原因,得到了沈柚煙的回應。
可,再如何嫉妒,他也知道,自己隻能在一旁看著。沈柚煙並非他人的物品,他該有自己的朋友,師長……
想到此處,謝懷風心中自嘲。
早已清楚這點,心裡卻還是無法接受。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拉住了他,比他的略微纖細些,亦是熟悉至極的觸感。
曾經謝懷風經常被這雙手牽住,現在卻帶著幾分陌生的驚喜。
順著雙手交接的溫度看了下去,謝懷風對上一張略顯心虛的麵容。
“怎麼了?”剛做壞事就被抓住,沈柚煙微微撇開臉頰,又不自覺去觀察他的表情。
謝懷風不會覺得,他忽然牽住他很奇怪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對方忽然一聲不吭,以為他是因為呂思年的行事不高興,所以才會悶悶不樂,這才腦子一熱就牽住了。
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沈柚煙就想要鬆開手,結果卻被謝懷風抓了個正著,那手鬆開不是,不鬆也不是。
“為何握住我?”怕他鬆手,謝懷風緊緊反握住,略顯期待地傳音於他。
“擔心你因為那呂思年生氣。彆和這種人計較,掉價。”沈柚煙說道。話雖如此,其實最主要的理由是擔心謝懷風不高興。
但這話說出來,也太過直白了吧。
果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謝懷風心裡卻已經滿足。最起碼他在沈柚煙心中,並非那可有可無之人。
話雖如此,沈柚煙卻還是覺得謝懷風不高興和那呂思年有關係。於是等到逛完東三街,對方重整旗鼓詢問自己是否能夠明天來找他的時候,沈柚煙直接禍水東引,笑著說道:“我們何時出入,和什麼人同行,那都是要門中前輩同意的,呂道友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詢問秋前輩。”
說著不再理會他,直接拉著謝懷風回了客棧。淩宸等人也連忙跟上。
徒留下秋茗等人麵對這難纏的家夥。
眼看著蘭舒等人推辭離開,關然也冷笑一聲將她丟下,本來抱著看熱鬨心態的秋茗終於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悔感了。
她當初怎麼就偏偏嘴賤,去將這呂思年留下來呢?
最關鍵的是,剛才關然臨走前還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讓她將這呂思年的事處理乾淨,沈柚煙身邊本來就不安全,她還招惹來這明顯屬於含水閣的人,若是出了事她也擔不起。
可是,對呂思年這種自話自說的人來說,秋茗之前同意他一起行動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在支持他一樣。這玩意就是狗皮膏藥,也不是她趕就想趕的。
秋茗哀歎一聲,將臉冷了下來,開始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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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窗戶,望著下麵秋茗的神色變化,沈柚煙輕笑出聲。
一進仙河客棧,他就把謝懷風拉到了這二樓看熱鬨,這會看到秋茗無可奈何開始發瘋,再看那呂思年一臉懵逼被驅趕,終於心情舒爽起來。
正看得津津有味,他們這桌的位置忽然坐下一人。
“抱歉,這裡有人……”沈柚煙話語一頓。有些驚訝。
坐在他們麵前的居然是那位在客棧中見過的老者,也是謝懷風口中認識的前輩。
既然是熟人,沈柚煙態度便溫和下來。
那老者察覺到他態度變化,笑了一下,將他打量一番後問道:“小孩,你是涿光的弟子?”
沈柚煙點頭。
老者摸了摸胡須,模樣似乎不太滿意,讓沈柚煙越發好奇。按照謝懷風的意思,這位該是認識的前輩,怎麼好像對涿光好像不太喜歡的樣子。
他就要去看謝懷風示意他給自己傳音解答一下,卻聽這前輩再次問道:“靈師還是修士?”
這就有些奇怪了。
沈柚煙到現在為止,大多數人見他都知道他是靈師,這問他是否修士的還是第一個?
誤打誤撞還是有意為之?
見他不答,隻是警惕看著自己,老者也不在意,繼續問出第三個問題:“可有師承,是什麼修為?”
一旁,謝懷風微頓,目光落在沈柚煙的身上。
他也想知道,在外麵,沈柚煙是否還會承認,自己有一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