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寡一生，一心向道，沒有品嘗過愛情的滋味，這問題稍稍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
好在他活了大把年紀，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沉吟須臾斟酌措辭向顏昭解釋：“這是向心悅之人表達親近的一種方式，通常隻有道侶才可以這樣做。”
“道侶？”顏昭想起來，以前陳珥也說起過這兩個字，還說隻有雙方互相喜歡才能結成道侶。
顏昭又問：“那親彆的地方呢？”
藥神子疑惑，扭頭看向自己的徒弟：“親什麼地方？”
“像這裡、這裡。”顏昭掀起腦門上的頭發，拍拍額頭，又拍拍臉。
藥神子眼神微妙，神情瞬間警惕起來：“有誰親過你嗎？”
顏昭回答：“大師姐。”
“哦。”藥神子吐出胸中濁氣，放了心，“那沒事，這就像你親你的狐狸，喜歡才會親，沒什麼大問題，但你一定注意了，不是誰都可以親，隻有你覺得親近的人才可以。”
不是誰都可以，喜歡才會親。
這兩句話鑽進顏昭耳朵，她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若有所思。
師姐以前親過她，但上回她讓師姐以親額頭作為給她努力修行的獎勵師姐卻又不願意，那師姐這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
顏昭像個好奇寶寶，思量片刻後，又浮現新的問題：“師父，喜歡人和喜歡狐狸，是不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了。”藥神子吹吹胡子。
雖然他沒有談過感情，但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倜儻，很受歡迎，自認理論知識非常豐富。
“狐狸雖然也很好，但它畢竟不是人，你沒有辦法和它交流，它說什麼你也聽不懂，你和它一起可以互相陪伴，但更多與人相關的事情隻能自己麵對。”
“但如果是人，那就大不一樣。”藥神子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
“你遇到困難，他可以給你出主意，你難受的時候，他會擁抱你，你不懂的他會教你，你們還可以一起修煉，一起成長，一起對付世間風風雨雨。”
顏昭眨巴眨巴眼睛：“那怎麼區分喜不喜歡，是哪一種喜歡？”
小徒兒問的問題越來越難，藥神子頭發都快愁禿了。
但他還是絞儘腦汁地做出回答：“如果你喜歡誰，你會希望和他永遠在一起，倘若你們互相喜歡，彼此又都認為對方是自己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那麼你們就可以結成道侶。”
顏昭沉默思考，心中小聲重複：我如果喜歡誰，就會希望和她永遠在一起。
她對師姐就是這樣的喜歡。
顏昭似懂非懂，但好奇心大大提升，心頭想法脫口而出：“我喜歡師姐，但師姐不喜歡我怎麼辦？”
藥神子還在思考自己上一個問題答得怎麼樣，沒注意到顏昭這句話的開頭沒有加上“如果”。
聞言他哈哈笑開：“你師姐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她可太喜歡你了，你簡直就是她的心肝寶貝兒。”
顏昭聽得眼睛發亮：“真的嗎？那我和師姐可以成為道侶嗎？”
“額？”藥神子回過神，腦子清醒過來，愣住，下意識回答，“不行吧……”
顏昭猝不及防被潑了一盆涼水，情緒低落下去：“為什麼不行？”
藥神子正想說道侶該是一男一女，但他先前說過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想起剛才的見聞，忽然沉默了。
他活了大把年紀，自然是見多識廣，喜歡似乎並不一定就得是異性
。
溝通，交流，擁抱，陪伴，同性也可以。
同性結合除了無法擁有後代，其他各個方麵都是一樣的。
修仙之人壽數綿長，有沒有孩子好像也並不打緊。
見師父不回答，顏昭執拗地追問：“為什麼？”
“唔。”藥神子眉毛揪成一團，有點後悔和顏昭談論這個話題，但對上顏昭求知若渴的眼睛，他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可能，也不是不行？”
顏昭眼睛又亮了：“到底行還是不行啊？”
藥神子擺擺手：“行不行也不是你單方麵就能決定的，就算你想和你師姐結成道侶，那也得問人家同不同意。”
“說得也是。”顏昭沮喪地垂下肩膀。
互相喜歡隻是結成道侶的前提，她喜歡師姐，師姐也喜歡她，卻不代表師姐願意和她成為道侶。
彆的事情或許她能直接當麵去問，唯獨事關師姐，她不敢。
也不是怕挨揍，如果師姐隻是揍她一頓，倒還好了。
上次隻是想讓師姐親親，師姐就躲她躲得老遠，她怕她貿然問了，師姐就再也不理她了。
而且，師姐還在為她殺人的事情生氣。
顏昭忽然感到憂愁，莫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便在這時，藥神子推推顏昭肩膀：“徒兒徒兒，你看。”
顏昭順著藥神子所指方向看去，見任青悅與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並肩走來。
行至半道，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像開屏孔雀的男人湊到任青悅麵前。
男人擺出自認帥絕人寰的造型，對任青悅說：“不知姑娘年芳幾何？可有妖偶？沒有的話，介不介意現在有一個？”
狐後眼皮挑了挑，冷冷瞥這男人一眼，但沒有吭聲代任青悅決定。
任青悅麵色波瀾不驚，正要開口……
咚——
男人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中，當場兩眼一翻，撲通一聲昏迷倒地。
圍觀之人嘩然，狐後也一臉意外，警惕地看向周圍。
任青悅則是當場愣住。
剛才那是……
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