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學禦劍飛行?”
顏元清意外,不過隨即心扉便被莫大的歡喜填滿。
這還是顏昭頭一回主動向她提要求。
顏元清高興壞了,毫不猶豫答應:“好啊,待會兒吃過魚,娘親便教你。”
顏昭抱腿坐在河邊,看顏元清忙活,時不時還給顏元清遞一根柴火。
顏元清的廚藝非常好,顏昭覺得,比藥神宗靈膳堂的廚子手藝還要好。
她以手作刀,熟練地刮去魚身表麵的鱗片,在清洗乾淨的魚身上劃開整齊的紋路,又向烤魚表麵灑了一些顏昭叫不出名字的香料。
火候把握也很到位,烤好的魚外焦裡嫩,咬一口哢嚓脆,魚肉的鮮美又被完整地保留下來。
能吃到這樣美味的烤魚,顏昭心裡萌發出不枉此生的感慨。
顏昭大口吃魚,油花蹭到臉上,像隻偷食的小貓。
顏元清麵帶微笑,摸出一張手帕,替顏昭將臉上的油滴輕輕擦掉。
突如其來的親昵令顏昭一鼓一鼓的腮幫子忽然停下,她視線往上抬,眼神與顏元清不期而遇。
顏元清笑吟吟地問她:“這麼喜歡吃東西,為什麼不肯跟娘親學學這門手藝?”
若學會了,不論走到哪裡,都能吃到新鮮美味的料理。
顏昭想起來,初見顏元清時,顏元清給她烤了隻胖鴿子,那時也問過她學不學廚藝。
她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
至於拒絕的原因……
起先是怕麻煩,她過慣了野猴子般的生活,對食物本身的味道並不挑剔。
而今,靈膳堂的飯菜把她口味養叼了,也不再會像從前那樣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往嘴裡塞,掌握廚藝就能隨時吃到好吃的東西,聽起來是很不錯。
但顏元清再次問及,顏昭本能的反應仍然不想學。
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一個念頭:她想吃什麼,來找顏元清就行了。
隻要她自己不學,就能一直吃到顏元清做的東西。
她這樣想,算不算在撒嬌?
顏昭不明白。
見顏昭低頭沉默,顏元清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不想學就不學,小昭昭想吃什麼,娘親都可以給你做。”
顏昭驀地抬頭。
她嘴唇輕顫,鼻翼翕動,但沒由來的酸澀淤塞她的喉嚨,想說什麼,卻不能開口。
“嗯?”顏元清抬了抬眉毛,鼓勵顏昭說話。
嚼在嘴裡的烤魚忽然失了滋味,顏昭深吸一口氣,終於把淤積在心中很長時間的話問出口:“你真的……是我娘?”
顏元清雙手托腮,笑吟吟的:“這有什麼假呢?你今年三百零七歲,生在冬天最冷的時節,那年天珠峰下好大的雪,把娘親住的地方洞口都掩埋了,娘親可記得清清楚楚呢。”
顏昭倏地動容。
原來她有娘,不是沒媽的孩子,也不是拂雲宗長老弟子們口中喚的
野雜種。
顏元清記得她的生日,關心在意她的喜好,以後也願意做東西給她吃。
顏昭鼻頭泛酸:“所以……阿娘給我取名叫顏昭?()”
聞言,顏元清長睫垂落,眼底波光輕微漾動。
但內裡情緒轉瞬即逝,未等顏昭發覺,她又揚起笑臉,溫和地說: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娘親可以給你換一個。?()_[(()”
顏昭立即搖頭:“不換。”
顏元清眼中笑意不減:“好,那就不換。”
顏昭低頭啃魚,默不作聲。
等魚隻剩骨頭架子,她忽然回神,看看魚骨頭,又看看顏元清,不知怎麼的有點慚愧。
她都沒給顏元清留一口。
顏昭拘謹地扔掉木枝,心虛道:“我吃完了。”
顏元清眉目舒展,笑得超級開心:“還吃得特彆乾淨!”
顏昭感覺自己被挖苦了,不由撇嘴,視線左瞟一瞟,右看一看。
顏元清伸手,擦去她嘴角油漬,微笑著說:“坐著歇一會兒,然後娘親教你禦劍飛行。”
顏昭點頭:“好。”
其實,她心裡還有好多疑問。
為什麼她在拂雲宗獨自生活三百年,顏元清沒有出現?
又為什麼,顏元清一個人待在這方天地,不和她一塊兒到外麵去?
但她沒有再問。
她向來滿足現狀,不刨根究底。
顏元清將火堆熄滅,牽起顏昭的手,視野一轉,她們便來到一片茂密的花海。
吸取上次教顏昭神行咒時的教訓,顏元清特地選了個敞亮開闊的地方,方便顏昭練習。
花海中芳香撲鼻,想起顏元清的授課方式,顏昭心下赧然。
但內心深處又躥騰起無形的歡喜,暗中期待。
隨即,一根手指伸過來,碰了碰她的眉心。
一段口訣和禦劍飛行的施展要領悄無聲息地湧入她的腦海。
顏昭微怔,抬手摸摸前額,迎上顏元清寵溺溫和的笑眼,噘起嘴來。
居然沒有親額頭。
顏元清注意到她的表情,關心道:“怎麼了?很難嗎?”
顏昭扭開頭,不答話。
要讓她訴說不滿,她又覺得彆扭。
以前滿不在乎,倒是可以從容與顏元清相處。
可如今,她像是重新認識了顏元清,也明確了對方在她生命中特殊的意義,心裡卻仿佛有什麼東西生長出來,如嫩芽一般柔軟,卻時刻撥動她的情緒。
顏昭不開口,心中則默念起顏元清傳授給她的口訣。
心念一動,伴隨畫符掐訣的動作,法力迅速凝聚成一把飛劍。
沒想到這麼順利,還以為要像學煉丹一樣,失敗好多回呢。
顏昭被一次成功的欣喜轉移注意,眼底熠熠生輝。
她迫不及待地跳上飛劍,同時按照操作要訣向飛劍中注入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