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諸位聖人,亦是先賢,掩於雲層上,沐浴霞光裡,立於長風中。
皆沉默。
不語一言,可是思緒卻早已雜亂不堪。
聖人。
得天意,曉天命,識萬物,一生所困唯有長生,天下之大,不知之事極少。
今日困惑確實極多。
眼前一幕,便是其一,即便荒謬,卻是現實,他們唯一能做的,也隻是靜看。
看著雲舟群臨近,看著自家的後生,眼神從期待到狂熱.....
皆是一頭霧水。
少年。
還是那個少年,書生少年,一抹白衣,一切,皆似因他而起。
聖人神識十餘落於書生之身,卻終是隻窺其容不見其身。
少年骨秀神清,俊逸不凡。
可他們知道,這僅僅隻是表麵,在他們看不透的那層迷霧下,藏著的少年。
定能讓他們大吃一驚。
不止是諸位聖人在看,三教祖師,此時此刻也站起了身來,而後不約而同的來到的那山邊。
也凝視著那片長空,那片雲舟,亦看著那個書生郎。
緊鎖的眉頭,勝過了夕陽下的秋寒。
至於仙。
早已收起了竹椅,此時就坐在一棵紅楓的樹上,一雙長腿在風中輕蕩。
拿著酒壇一口又一口。
昔日的仙。
今日笑得格外甜,眯起的眼似彎彎的月,驕傲的看著那個少年。
寫下的是滿心歡喜。
書生出來了,並且功成名就,滿載而歸。
雲舟破空,飛的有一些些慢,漸漸的靠近了那十二道無邊的方陣。
書生踏上了甲板的最前端,依舊是一襲白衣,不過今日不再是束發高懸。
而是束發彆簪。
看著少了幾分少年氣,卻是添了些許穩重,更有了書生之意,先生之形。
少年一隻手背在身後,手掌藏匿於繡袍裡,一隻手端在身前,沐浴於長風中。
端莊得體。
他看向人海時,恰巧人海也看著他。
他看到的是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炙熱且清爽。
而人海看到的是他的笑臉,如春風一般,便是在深秋也是那般的溫暖。
戰舟群緩緩前行。
甲板上。
下四州的修士們整齊佇立,器宇軒昂,彰顯屬於先生的莊嚴。
他們都知道。
昔日的戰友送的是先生,而他們則與先生同在。
十二方陣最前方。
站著的是昔日的軍團長,萬夫長們,比起身後的修士們,他們的眼中,狂熱更甚。
有的則是微微紅著眼眶。
他們矚目著那艘最大的雲舟,宛若閱兵式,行矚目之禮。
十二方陣,交錯排列。
書生最先路過的是道州方陣。
昔日道州軍統領,道門聖女,道祖的後裔,方太初雙袖一蕩,於人前抬起雙手,前後交錯,躬身一拜。
身後。
十餘萬人跟隨,亦是齊身一拜。
沒有人說話。
卻是聽了刷刷一片,皆是袖袍甩動的風聲。
這一拜。
雖無聲,可卻絕不無情。
這一拜,即是送先生離去,也是感謝先生,百年秘境,照拂之恩。
許輕舟第一次沒有回禮,僅僅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帶著淺淺的笑意。
按讀書人的道理,禮尚往來。
可是。
今日,書生還就真不想遵循那讀書人的道理。
這一拜。
他自問自己受得起,故此欣然接受。
而且,這一拜,總歸會讓他們心安一些不是,所以許輕舟隻是笑笑。
過了道州方陣。
便是右手邊的青荒,以塗空兒為首,亦是一拜,十萬青荒的妖同樣跟隨。
衣決蕩風聲,回蕩雲霄下。
 十萬妖族,非讀書人,更不奉行儒家的君子之道,聖賢之風,可是此時。
卻以讀書人的禮,拜了先生。
按理。
他們應該行的是軍禮,可是先生說了,忘憂軍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