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心中五味雜陳,看著姑娘的眼睛,目光慢慢柔和,點頭應下。
「好,我答應你。」
江渡眉梢一喜,一掃陰霾,主動伸出右手,牽住了許輕舟的手掌,偏著腦袋,笑盈盈道:
「那先生…我們回去吧。」
許輕舟垂目,看了一眼江渡牽住自己的手,眉梢上抬,姑娘的心思,當真可愛。
知道自己解憂,需要以右手觸碰彆人的右手,所以之前一直都藏著,生怕許輕舟碰了,自己就給她看透了。
現在自己答應了,她便就不再藏著了。
不過。
江渡不知道的是,早在幾日前,與夢魔一戰取勝後,許輕舟心境於夢中領悟神念,係統便已經將這條荒誕的規則取消。
現在的許輕舟解憂,無需觸碰手掌,隻要對方站在自己麵前,神念一動。
亦無需寫下一筆。
解憂書中,便可知其過往。
所以,早在幾日前,許輕舟就可以一念窺她人生平。
可他卻並沒有就此將江渡看透。
好奇心對於尋常生靈來說,自是如欲望一般難控,便是夢魘這樣曾經的魔神,當好奇心升騰起來時,同樣無法控製。
不由自主的忍不住想要去揭秘。
可許輕舟不一樣,七念浮生之後,雖然他依舊還是那個少年,境界仍然停留在十境。
但是,他的心境卻比之以前更上一層樓,超然物外。
嚴於律己。
不得她人同意,不窺她人生平,哪怕是最親近的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他亦能穩如山河,不起雜風。
這種事情,對於彆人來說,可能很難理解,換做以前,許輕舟同樣也無法理解。
可是現在,他確實是做到了,也正是因為此,係統才開放了這樣的權限。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何意?
每個生靈都是獨立的個體,不要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人,強行跨入他人的邊境,也不要過度窺探他人的隱私。
不得他人準許,不動他人之物,不問他人過往。
正如之前。
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說過的話,答應的事,能便是能,不能便是不能。
現在。
他答應了江渡,不窺其生平,不解其憂,答應了那就是答應了。
除非江渡改口,否則,此生他便當不念此想。
初聽極軸,可這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修行呢。
輕輕握緊江渡的手,許輕舟豁然開朗,溫聲道:
「好,我們回家。」
江渡雙眸彎彎,似晴日中,青山側的兩道月牙,「嗯,回家。」
仙劍再出鞘,載著二人,回了鎮妖城。
神土於身後,漸行漸遠,似從未來過,江渡回望一眼身後,眼中寫滿了不甘,卻又強裝釋然,將那些事情,深埋心底。
她清楚,她該做什麽。
千年的苦,她來人間,不是為了救蒼生的,而是來找先生的。
寧負蒼生,不負先生。
神仙禦劍,速度極快,萬裡荒原,千裡青山,一日來回。
時入城中。
繁星初上,書生問姑娘,餓否?姑娘便說,想吃蛋炒飯了,書生卷起袖子,白衣顛勺,做了一碗金黃的炒飯。
一盞紅燭於寒風中微黃,兩個少年對坐一張長桌,吃著飯,聊著天。
許久許久。
江渡也破了例,自己壞了自己的規矩,城中有事不飲酒,與許輕舟喝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