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位先生,說了句很大很大的話。
即便這位先生,要乾一件看起來很蠢很蠢,難如登天的事情。
可他們並未出聲議論,出言嘲弄。
因為他們尊重這位先生。
更有一道聲音在告訴自己。
這位先生也許做不到,但是他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一定會做。
昔日南海。
他便將百萬人活著帶了出來,於浩然史書中,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創造了一個新的奇跡。
今日靈橋。
他又來了,要平息這樣一場曠世的大戰。
無論成敗,當憑藉這份勇氣和擔當,忘憂先生之名,也必將再度名揚天下,萬古流芳~
直覺告訴他們,可以不理解,但是一定要尊重。
所以無聲矚目。
所以一動不動。
那些聖人們亦如是,隻是他們是聖人,皆是許輕舟的長輩,活的久,見的也多。
他們尊重這位少年,也欣賞這位少年,卻絕對不會像尋常的修士一樣,去膜拜他,甚至趨炎附勢於這位少年。
欣賞於少年的勇氣,尊重於他做過的那些好事,感激於昔日自家弟子無意間受了其恩惠。
然。
這畢竟是種族之爭,是三教祖師,兩方妖帝的指示,絕不是因為感激和欣賞,因為他一句話,就能了事收場的。
對於忘憂山來說,許輕舟就是信仰。
而對於他們來說,三教祖師,兩方妖帝何嘗又不是一種信仰呢?
在信仰麵前,在是非恩怨之前,他們拎得清,也辨得清。
大多都知道自己該怎麽做,該怎麽選。
他們收起了自己的傲氣,玩世不恭,給予了這位少年先生,最高的敬重,卻決不妥協。
妖族八王座第一大妖,血狼王站在人前,肅穆說道:
「忘憂山,忘憂先生,許輕舟,聞名不如一見,今日一見,大開眼界,先生豪言壯語,老朽佩服,可是小先生,這裡你們忘憂山不該來的,這一場爭端,也不是小先生一句話,說平就能平得了的。」
「念在小先生於我妖族有恩的份上,速速帶人退去,我八荒既往不咎,絕不阻攔。」
道門道祖之下第一老祖亦沉聲說道:
「許小友,且速速離去吧,你們還年輕,這渾水,不該你們來淌~」
許輕舟輕輕挑眉,含笑依舊,慢慢說道:
「敢問幾位前輩,若是我今日就非做不可呢?」
諸聖壓眉,麵色陰沉,眼眸中泛起戾氣。
「若是執意如此,那我等就隻能得罪了。」
「許小道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這裡可是站著兩座天下的生靈的,情況很複雜,你區區一山門,五千人,不夠的,切莫衝動,你可能不怕死,可他們未必不怕死,何必呢。」
聽聞。
忘憂山眾人麵色依舊,甚至不少,還露出輕佻之意。
聽得出來,他們被警告了。
算是好意提醒,可是在忘憂山眾人聽來,卻是好笑至極。
他們既然敢來,又怎麽可能怕死呢。
可不就是笑話……
一個個依舊桀驁,慷慨環視天地,眼中無所畏懼。
隻需先生一聲令下,便是身處千萬人中,他們也敢一往無前,爭做先生的陷陣之兵。
許輕舟點頭道:
「我聽明白了,諸位是覺得,我來的人少了些,不夠看,對否?」
諸聖不語,意思卻已經不言而喻。
許輕舟輕輕搖頭,視線掃過天地。
歎一聲氣,「也罷,既然諸位都覺得我人少,那我就試試在喊些人吧。」
諸位聖人不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莫非還有人來不成。
有些迷糊。
許輕舟低眉看向天幕之下,對著小白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小白心領神會。
一步邁出,百丈法身如影而隨,負手立於天地間,銀發披肩灑落,似霜雪白頭,一溪霜華。
在百聖和兩座天下的不解中,長眉一壓,袖口一蕩,朗聲問人間。
「敢問,昔日南海忘憂軍,安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