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李曉陽躺在床上,意識在半夢半醒間徘徊,始終未能沉入安穩的夢鄉。
他的腦海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放映機,不斷切換著各種畫麵。有時,他仿佛置身於房產中介那明亮的大廳,手指豪邁地指向心儀的房屋戶型圖,眼中滿是意氣風發,暢想著未來在寬敞明亮的新房裡開啟美好生活;可轉眼間,場景突變,銀行那冰冷的催款通知如噩夢般降臨,他因無力償還貸款,隻能眼睜睜看著房子被銀行無情收回,絕望與無助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更有那些難堪的時刻,他為了填補資金缺口,不得不放下自尊,死皮賴臉地向朋友和同事開口借錢,那一張張或為難或鄙夷的麵孔,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就在李曉陽在這令人煎熬的夢境與現實間迷迷糊糊地輾轉反側時,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如炸雷般在寂靜的宿舍響起。與此同時,杜佳怡那略帶哭腔且充滿焦急的聲音傳了進來:“曉陽書記,曉陽書記!”
李曉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瞬間清醒,他一個激靈坐起身來,連忙問道:“佳怡,怎麼了?”
杜佳怡在門外帶著哭腔喊道:“曉陽書記不好了,我媽媽快要死了,你能幫幫忙把我送到醫院嗎?”
李曉陽聽著杜佳怡那顫抖且飽含悲傷的聲音,心中猛地一緊,趕忙安慰道:“好的好的,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出來送你去醫院。”
說完,李曉陽迅速穿上衣服,打開了宿舍的門。杜佳怡雙眼噙淚,臉上帶著一絲慚愧說道:“曉陽書記,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看到你的車在找不到其他交通工具,隻能來麻煩你送我去醫院了。”
李曉陽和杜佳怡一同快步下樓,上了車。
李曉陽一邊發動汽車,一邊關切地問道:“佳怡,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了?你媽好好的,怎麼就突然不行了呢?”
杜佳怡一邊用手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一邊抽噎著說道:“曉陽書記,其實我媽今年身體一直不好,最近這半年都在咱們黑龍河鄉衛生院住著,有何大娘在那裡照看著。咱們今年工作又太忙了,我確實對媽媽疏於照顧。然而今天晚上何大娘打電話說我媽的病情突然發作,已經昏迷不醒,被鄉衛生院的120送到了縣醫院。”
李曉陽一邊加速行駛在通往醫院的道路上,一邊皺著眉頭問道:“那既然如此,也不能就說你媽不行了呀!”
杜佳怡泣不成聲地說道:“曉陽書記是這樣的,到醫院之後,我媽的主治醫師劉子昂大夫說,讓我們準備後事呢!”
李曉陽心頭一震,說道:“呀,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杜佳怡哽咽著回答:“嗯,人還在搶救,還沒有死亡,但是劉醫生說,恐怕是凶多吉少,讓所有家屬趕快過去,興許還能見到最後一麵。”
李曉陽專注地開著車,同時安慰她:“佳怡呀,你也彆太著急,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媽媽一定能挺過去。”
杜佳怡沒有回應,隻是小聲地啜泣著,那壓抑的悲傷在車內彌漫開來。
車子如離弦之箭,很快便抵達了縣醫院。李曉陽與杜佳怡匆忙下車後,徑直朝著五樓的腎臟內科住院處飛奔而去。
一踏入樓道,那緊張壓抑的氛圍便撲麵而來,李曉陽一眼就看到了杜小平和何翠花都滿臉焦急地在那裡徘徊守候。
李曉陽腳步急切地快步走過去,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小平大哥,怎麼樣啊?”
杜小平神色凝重,一臉苦澀地站在原地,輕聲回應道:“情況不妙,現在醫生正在全力搶救呢,不讓家屬進去。”
李曉陽眉頭緊鎖,滿臉疑惑與擔憂地問道:“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