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康帝聞言,沉默片刻,想到二皇子前些日子送來的密信,心底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賈赦約你幾時見麵?”
“今日午時。”
仁康帝目光深邃,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朕也許久不曾出宮了,正好今兒得閒,你陪朕出去走走。”
四皇子聞言,心中大喜,麵上卻一臉的擔憂:“還請父皇三思,您乃一國之君,萬金之軀,豈能隨意出宮?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兒臣就是百死也難贖其罪!”
仁康帝擺了擺手,打斷了四皇子的話,不耐的說道:“如今四海承平,又是天子腳下,能出什麼事?
朕整日裡端坐在朝堂之上,如那廟中的泥塑一般,外麵如何,也隻能從彆人口中得知,長此以往,朕豈不成了任人擺布的聾子、瞎子?”
“兒臣明白父皇憂慮,隻是……”四皇子還想再勸,卻見仁康帝已站起身,目光堅定,不容置疑。
“不必多言,朕意已決。你且去準備,朕要微服私訪,看看這京城百姓的真實生活。”
四皇子無奈,隻能領命而去。他知道,仁康帝一旦決定的事情,便無人能夠更改。
不多時,四皇子便已準備好一切。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幾套普通的百姓衣裳,還有幾份精心準備的乾糧和水。仁康帝換上便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富家老爺,而四皇子則扮作了他的隨從。
父子二人在明,戴權帶了一隊人馬在暗,一行人偷偷摸摸地出了宮門,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緩緩前行。他們看到了熙熙攘攘的市井,聽到了商販的叫賣聲,感受到了百姓們生活的氣息。
仁康帝掀開馬車簾子,看著麵前這幅繁華的市井圖,滿意的點了點了頭。
馬車一路向東,很快就來到了城門,看著城門外排隊進出的人群,仁康帝輕輕放下馬車簾子,閉上了眼睛。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一路向東,很快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往日熱鬨的白河,今日顯得格外的安靜。樓外樓坐落在白河之畔,臨水而建,風景秀麗。此刻,樓外樓前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幾個一身勁裝的大漢靜靜地站在那裡,守護著這片寧靜。
四皇子勒住韁繩,待馬車停穩後,恭聲道:“老爺,咱們到了。”
仁康帝緩緩睜開眼,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與好奇:“嗯,這便是那賈赦約見之地?倒是個清幽雅致的去處。”
四皇子心中暗自戒備,麵上卻不動聲色,輕聲回答:“是的,老爺。此處名為樓外樓,臨河而建,景色優美,平日裡深得那些文人雅士的追捧。”
仁康帝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哦,如此,我今日倒要好好瞧上瞧。”說完,扶著四皇子的手下了馬車。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樓外樓。那些勁裝大漢掃了四皇子一眼,並未阻攔二人。待到二人進去後,那些勁裝大漢立刻分散四周,隱藏了起來。
樓內裝飾古樸典雅,透著一股淡淡的墨香與茶香。仁康帝與四皇子被引至一處靠窗的雅間,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白河,一陣風吹過,帶來了荷花的淡淡清香。
此間的掌櫃顫顫巍巍的送上茶點後,就躲回了後堂。
不一會,一個相貌普通的棕衣男子出現在包廂門口。他一臉凝重跪在四皇子腳下,顫聲道:“小人蘇木,是樓外樓的管事,昨日貿然往您府中傳遞消息,實在是被逼無奈,還請四爺恕罪。”
四皇子身形微動,不動聲色的護在仁康帝麵前,冷聲道:“你主子既然請我過來,怎得不見出來,是故意在拿爺開涮嗎?”
蘇木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抬頭看了一眼四皇子,又迅速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四爺息怒,您就是借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拿您開涮!實在是昨日那位貴客,他……他……”
“他怎麼了?”
“哎~,小人也說不好,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四皇子眉頭緊鎖,目光如炬的看向蘇木,卻隻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懼和無奈。
四皇子悄悄看了仁康帝一眼,見仁康帝微微對他點了點頭,方才冷聲說道:“前麵帶路。”
“是,是。”蘇木忙從地上爬起來,推開了對麵包廂的門。
對麵包廂的門一打開,四皇子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他的手不動聲色捏緊了手中的折扇,緊緊的護在了仁康帝的前麵。
待到二人看清包廂內的情形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一張春凳上迎麵躺著一個血人,春凳旁邊的腳凳上,端坐著一血呼潦拉血人兒。那血人一手中緊握半截帶血的鋼刀,眼神如同那曠野中的孤狼一般。
隨著包廂的門被推開,他抬起了血紅的雙眼,狠狠地盯門外的人,仿佛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一般。
待看清那個血人的臉麵後,四皇子忍不住上前一步,顫聲道:“杜若!”
血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眼珠子微微轉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辨認著眼前的人。片刻之後,一滴血淚順著他的眼角滑下,聲音沙啞地喊道:“四……四爺?”
四皇子點了點頭,眼中滿是關切與憤怒:“是我,杜若,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賈赦呢?他如今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