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國聽罷,眉宇間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常態,他深諳太子的脾性,知道這是太子殿下對王鸚鵡的特彆照顧。他趕緊拱手回應:“奴婢明白,太子殿下。奴婢定會嚴密封鎖消息,屆時隻有您和王娘子二人。並且,奴婢會提前清理好園中的一切,確保沒有任何乾擾。”
陳慶國輕聲說道:“殿下,奴婢自小伴隨您左右,看慣了殿下的喜怒哀樂。王鸚鵡娘子心善、熱心又活潑,您對她的情意,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一二。奴婢鬥膽建言,為何不讓王鸚鵡娘子知曉您的真實身份呢?她若是得知您是未來的天子,定會更加敬愛您,也更能理解您許多無法言說的苦衷。一味的隱瞞與掩飾,隻會加重雙方的負擔,何不坦誠相待,以真心換真心呢?”
劉休遠聽罷,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掙紮與顧慮,他撫摸著手中的玉佩,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回應:“你所言雖在理,但宮廷之中,身份地位差距猶如雲泥之彆,更何況,我是太子,她是宮女,這其中的千絲萬縷不是一句‘我喜歡她’就能解決的。孤擔心一旦告訴她真相,不僅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壓力,也可能改變她的人生軌跡。此事還需再三權衡,他看向陳慶國,開口道:“慶國,你知道嗎?如果孤喜歡一朵盛開在野外的花,是不是一定要將她摘下,放置在金樽銀瓶之中,剝奪她的自由生長,才能證明孤的喜愛呢?”
陳慶國聽罷劉休遠的比喻,不禁感慨萬分,他挺直身軀,目光堅定地回應道:“太子殿下,您說得極是,奴婢自幼伴您左右,見識過無數人為了討得您的歡心,哪怕是禦花園中的一朵稀世花卉,亦或是世間難尋的寶物,都會有人爭相獻上,隻為博您一笑。然而,奴婢從未見過您這般對待情感,寧願保留對方的自由與尊嚴,也不願以皇族之力強求占有。”
陳慶國的話語中蘊含著深深的敬佩與理解,他繼續說到:“奴婢雖為奴仆,卻深知您的心境與常人不同。您身為太子,胸懷廣闊,能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這份情感,尊重並珍惜王鸚鵡娘子的獨立與美好,這是何等的難得與高貴。奴婢堅信,唯有真心與尊重,才能贏得人心,留住最美的芬芳。”
秋日午後陽光透過疏密有致的花樹,灑在東宮玄圃園的蜿蜒小徑上,劉休遠穿著侍衛的衣服,王鸚鵡在東宮的花園交集的等待,王鸚鵡一見到劉休遠,眼中立即閃現焦急與擔憂,她疾步向前,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疲憊與關懷:“阿劭,你終於來了,這十幾天不見,我真是日日夜夜為你擔心。我每日都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連抽出空去看你的時間都沒有。昨日我硬是找了個借口去了顯陽殿,卻還是沒有見到你。還好太子殿下仁慈,沒有因為我擅自離開東宮而責罰我,你可知道,我這些天過得有多煎熬,生怕你被家裡那個苛刻的後母和蠻橫的弟弟欺負,更怕你因那次淋雨染了風寒,高燒不退,生命垂危,那我就這輩子不能原諒自己了。”
劉休遠內心深深感動,眼神中流露出真誠的感激與安撫:“鸚鵡,我一切都好,我阿姨和二弟那邊並無大的衝突,至於風寒,已經慢慢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已經站在這裡了嗎?”
王鸚鵡聽聞劉休遠的回答,她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臉上卻綻放出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劉休遠的額頭,確認他確實沒有發熱後,才放心地笑了:“隻要你沒事就好,我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王鸚鵡定睛看著劉休遠,發現他幾日不見,果然瘦削不少,麵龐上原有的圓潤線條變得分明,眼窩微微凹陷,眼神中卻閃爍著堅毅的光芒。“阿劭,你看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病還沒好全,或者是家裡那些煩心事讓你操勞過度了?”
劉休遠握住王鸚鵡的手,將其輕輕放下,微笑著說:“鸚鵡,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再讓你為我擔驚受怕。”
王鸚鵡的眼眸映照著東宮玄圃園秋日獨有的景致,那些泛黃的銀杏葉在陽光下閃爍著金燦的光芒,一旁的楓樹則熱烈如火,秋風輕輕吹過,帶起一陣陣落葉紛飛。
王鸚鵡瞥了一眼身邊的劉休遠,見他麵色雖有些許蒼白卻已不似十日前那樣的憔悴,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寬慰。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柔聲道:“阿劭,你看這秋陽溫暖恬靜,午後時分,正是賞景的好時候。我來到東宮也有些日子了,卻始終未能得空閒下來好好欣賞這裡的每一寸秋色。今日太子特許了我半日假期,無人前來打擾,咱們多走走吧,正好時間也夠?”
劉休遠聞聲,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欣喜,他微微點頭,語氣溫和而略帶感激地說:“鸚鵡娘子所言極是,我這一病許久,也確實是該出來透透氣了。能夠與你一同漫步在這滿園秋色之中,對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康複良藥。”
劉休遠和王鸚鵡並肩行走在東宮玄圃園的小徑上,腳下踩著落葉發出沙沙聲響,仿佛是在訴說著秋日的私語。
劉休遠側首看向王鸚鵡,那張被秋陽斜照的臉龐顯得更加秀美,眉眼間透露著堅毅與從容。劉休遠停下了腳步,微皺的眉頭顯示出他對王鸚鵡的關切,輕聲詢問道:“鸚鵡,這些天在東宮伺候太子,想必是頗費心力,我心裡總是掛念著你的身體能否吃得消,不過對於你這樣新來的宮女,日後在東宮伺候,也是個好的差事。”
王鸚鵡聞言,抬手拂過鬢角的碎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但很快又被她那份沉穩與堅定所取代。她回眸看向劉休遠,輕輕笑了笑,像是秋風吹過湖麵泛起的漣漪:“阿劭,的確,伺候太子一事,很累,這個事也隻能和你說說,在他麵前我哪裡敢說,反正你可彆好心了,和上次桂花糕那樣了。”
王鸚鵡輕移蓮步靠近劉休遠,一雙靈動的眼眸裡閃爍著狡黠與純真的交織,她壓低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與俏皮:“阿劭,你說的那個東宮,那兒確實待遇極好,人人稱羨,可那太子,每次我去送藥膳,他都要躲在屏風之後接,你說奇怪不奇怪?”